第二十一章 戲謔
23.08
溫鋮頭皮發麻地看著桌子上的木筒，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站在那裡，愣了片刻之後伸手去拿竹籤。
只有兩根竹籤下面是有赤色硃砂做過標記的，這下就要看是誰的運氣不好了。
緊張的時候到了，腦子裡一片混亂的溫鋮其實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他運氣不好再抽到了赤色簽，那他大不了求聖上多派點人暗中保護，其實說白了，他還不太想死，他還想看到塵儉付出應有的代價的那一天呢，他還想……他還想跟聖上共度餘生呢……
這樣的自私的想法冒出來的時候溫鋮其實是被自己嚇了一大跳的，接著大家都陸陸續續打開了自己手上的簽，溫鋮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攥著竹籤的手發了許多汗，打開的時候近乎心臟驟停。
還好。
還好不是他，光禿禿的竹籤下面什麼都沒有，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可這樣的苦差事最後到底落到了誰的身上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隨著打開的人長舒一口氣，那些沒有打開的人更加緊張了，接著在人群中就有人喊了出來。
「完了完了我完了……」
整個侍衛署里看起來最瘦的那個小子蒙著自己的眼睛不願意接受現實，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只有他手上的那根竹籤是有硃砂的，溫鋮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反倒是他身旁的小八身子好像顫抖了一下，不太對勁，溫鋮站在他的身旁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疑惑道：「你怎麼了？出來了一個了，至少咱們就少了幾率中籤。」
小八默然，溫鋮覺得古怪，但也沒再說下去了。
直到片刻后他才知道是為什麼——因為所有人的簽子都亮出來了，沒有人中，但是小八的還沒拿出來。
溫鋮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猛然看向小八，小八對他笑了一下，顫抖著伸開手掌，果然是硃砂簽。
「你……」
接著其他人的目光也投了過來，小八有點受不了這樣的眼神，聳了聳肩，無所謂地拍了拍溫鋮的肩膀，向著所有人說道：「哎呀多大點事嘛，你們不要一個二個都覺得咱們是去送死一樣，平日里也不是沒有換著宮值班，都差不多的。」
差太遠了。
所有人都知道，也畏懼，外頭可比宮裡不太平多了，甚至還有人在府內養死侍，若是真的遇上了，到時候生死難料可就真的……
所以另一個中籤的才會這麼著急。
這不僅僅是小八的問題了，溫鋮知曉了之後也是腦子一熱，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小八，塵儉手下的人他上次也接觸過了，若是真想動什麼手腳的話也是極其容易的，上一次他看著同僚死在他的面前之後都有些恍惚了，小八對於他來說只會更甚，如果出了什麼問題，那他到時候會如何也不曉得。
小八對他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說：「放心。」
「上次你出宮給我帶了點心，這次我給你帶。」
溫鋮笑不出來，雖說不一定出去這一趟是九死一生，但是他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此刻他想起了之前唐少綮給他的那把摺扇，順便他還想去大殿一趟。
這一次走得太急了，進去的時候都忘了從偏殿入，給劉鈺看得心驚膽戰的，生怕暴露了什麼，只能跟在他後面察言觀色。
「聖上，讓臣再出宮一次。」
此刻的李衍渡還在批閱奏摺，剛好有些乏了，攬軟人入懷歇一歇，聽見他的要求皺了皺眉：「這次又是為何？」
上次溫鋮出宮騙他的事情還沒過去呢，這次又要去幹什麼？
溫鋮明人不說暗話，緊盯李衍渡的雙眸道：「聖上是知道義父私下開設賭庄牟利的事情吧。」
李衍渡面色一沉，眼裡閃過一絲戲謔，說：「是。」
「看來阿鋮出宮一趟知曉的還不少，若是朕再將你放出去，那不就得把朕的老底給掀了。」
聰明人都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溫鋮不是宮中精貴的瓷器李衍渡也明白，只是沒想到這麼早攤牌竟然是為了出宮一趟。
溫鋮沒理他後面的調戲話，接著說：「既然如此，那臣可以為聖上做些什麼的，臣至少可以將半數的賭庄內部官員弄清楚，聖上可否讓臣一試？」
李衍渡挑眉看著他，其實他暗地裡已經查了很多了，但是塵儉背後的官員數量旁多，若是他直接下手確實是沒有溫鋮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可信度大，但同樣太危險了，若只是以出宮做交換，那對於他來說就是以命相博。
眼瞧著李衍渡不樂意，溫鋮就拿出了他最拿手的那一招，談判不行那就換點別的，軟磨硬泡著：「聖上……您上次不是讓臣妾過來與您同寢一段時日嘛，如果這次去了，那臣妾就答應您……」
說話的時候他手也不老實地在李衍渡身上畫圈，每次碰上這磨人的小妖精的時候李衍渡都有些受不了，他拿開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握在手心裡用體溫溫著，約莫想了一個吻的時間吧。
「好，朕答應你，但是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你立馬就撤，朕會暗中派人保護你，不要逞強，朕在宮裡等你回來。」
「嗯！」
走到外面的時候溫鋮都還是飄著的，劉鈺在一旁看著也知道他開心，只要君後殿下開心了那聖上便也開心了，聖上開心了自然對下人們也好，良性循環。
一旁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太監看著溫鋮手上的出宮宮牌十分不理解有些奇怪地問身旁的劉公公：「公公，為何這名侍衛可以隨意出宮啊？小的記得之前是沒有這規矩的啊。」
劉鈺不明所以地笑了一聲，敲了一下小太監的帽子，攏了攏手，挺直了腰桿說話：「這規矩是死的，但咱們聖上是活的，聖上說什麼便是什麼，哪那麼多為何，你只要記住，機靈一點兒，以後見著這位主兒啊，也恭敬些，保准你有好果子吃。」
小太監撓撓頭，還是沒太懂，劉鈺大聲呵斥了一句便揚長而去。
「朽木不可雕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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