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拔身
24.18
這天小八已經在收拾東西了，他此行一去要在塵府門口守到塵儉禁足完，不過前來同行上頭人給他說了一個規矩，那就是不要告訴別人自己叫什麼，還讓他一定要謹記，小八點了頭，依舊不知為何。
站在荷花塘邊的李衍渡隔著數米看了眼侍衛署，冷聲：「朕的話有沒有帶到？」
劉鈺：「回稟聖上，一切都準備妥當。」
「好，」李衍渡將花瓣碾在手上，「去侍衛署將名字改了，把那個小八換成君后的諢名，不得聲張。」
「是。」
·
小八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溫鋮也在搗鼓什麼，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收東西作甚？」
溫鋮拍了拍自己的包袱，長舒一口氣：「聖上叫我去外面辦點事，很快就會回來的，剛好咱們可以一塊兒出去的。」
小八張大了嘴看著溫鋮，弱弱地問道：「你……你現在還和聖上有聯繫啊？」
溫鋮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在小八的想象中他和李衍渡已經鬧翻了，這一下子又有了聯繫真是讓人猝不及防，他憋著笑，點了點頭，小八竟然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嬌羞」，一臉的痛心疾首，道：「你可別對聖上抱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雖然我也不太懂兩個男子之間如何相愛，但是你與聖上身份懸殊，別說兄弟沒有提醒你啊，到時候受傷的肯定是你自己。」
溫鋮聽著小八喋喋不休的嘴發笑，一個都沒談過姑娘的人竟然在這裡跟她將這些情愛上的大道理。
後來溫鋮沒回他了，繼續收拾包袱：「行了，我有分寸，快收拾吧，咱們要趁下鍾之前出宮門。」
「嗯。」
其實溫鋮也沒有帶什麼別的東西，就是拿了些衣物還有唐少綮的扇子，不過他這次是要將扇子還回去的，人家救了自己這麼多次，還要收下別人的好意實在是不妥……更何況，他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還可以再遠一點。
走到宮門口的時候他和小八就該分道揚鑣了，溫鋮不放心，再三叮囑他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小八笑他像老婆子一般。
溫鋮看著他走遠，直到背影消失在熱鬧的集市裡。
他先去了太尉府。
太尉府的小廝看到他手上的摺扇之後就對他變得特別恭敬，請他進去坐，溫鋮站在門口，婉拒了。
「喲，這麼大架子啊，小城。」
不知道什麼時候，唐少綮已經站在了門口，來人玉立挺拔，溫鋮逆著光看不到他的面龐，唐少綮點了點頭，小廝立馬意會關上了大門，溫鋮幾乎是被推進來的，唐少綮看了看他身上的包袱，調笑道：「怎麼？這是離宮出走了么？」
「沒有，出宮辦點事。」
「本少爺讓你出宮就來找我你就找，這麼聽話？」
溫鋮有些受不了了，轉頭就要走，唐少綮連忙攔住，道：「欸，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進來坐吧，外頭也更深露重的。」
他出來得晚，深夜叨擾也確實冷得很。
「話說你今日出宮是為何？辦什麼事？我可聽說了啊，這一批出宮護衛里可沒有你，這是找上頭特意批了？」
他的問題一籮筐，大多都說得對，不過溫鋮的上頭可不是管他們侍衛署的人，而是貨真價實的當今聖上。
「……出來有點私人的事情，這次來找你呢，首先是為了感謝你上一次在陵墓那次幫我，還有就是，這把扇子小的受之不起，您拿回去吧。」
唐少綮蹙眉，看了眼扇子沒接，有些不悅：「本少爺救了你，這就想與我劃清界限了？哪兒這麼容易。」
「那大人想作甚？」
「暫時沒想好，回頭再跟你說。」
「你今日就在我府中歇下吧，會有人替你安排好廂房的，不許拒絕。」
「……」
溫鋮有些無言，但總歸唐少綮也不是什麼壞人，只能再多打擾人家一次了，他鞠躬作揖：「多謝大人。」
翌日。
溫鋮現在要去賭庄，那個藏在酒館里的賭庄，一般來說講暗話才能進去的，進去之後還要有專門的人引薦才可以完全進去下注。
那看來還是要用到唐少綮的。
今天他還是想先打探一下情況。
之前李衍渡說他有事情瞞著，這次其實也有的次在塵府還未看到聖上和塵儉之間到底有什麼往來就被抓住了，如果這次有機會的話……
「掌柜的，有桂花釀嗎？」
正在打算盤的那個人抬頭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笑盈盈：「今有明無，客官看著眼生，可有人引薦？」
「唐者，引也。」
「客官裡邊請。」
這次進入得比較順利，路上沒什麼人攔著，走到地下的時候溫鋮甚至還能再一次看到入口掛的那一個「塵」字，還是跟上一次一樣，無數賭徒紅了眼，聲勢喧囂，他在裡面顯得格格不入，本來京城的賭庄是允許營業的，但是這個地下賭場不同，他們賭的東西都不一樣。
溫鋮往裡走，好不容易找了個角落能歇一下，旁邊坐了一個精瘦白皙的男子，溫鋮不自然地向他搭話：「你知道在這裡他們都賭什麼嗎？」
男子的眼角有一枚小痣，看起來冷艷難近，吐字的時候也帶著冰氣：「什麼都賭，黃金珠寶古董，甚至是房子，更甚者是人。」
這些東西溫鋮聽了都眼皮跳個不停，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拔身高大的男子，問道：「那像他們這種，賭什麼？」
「人。」
男子舉了舉自己手上的繩子，溫鋮這才發現他是被束縛住的，雙手被捆在小腹前，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
「我是被賭品。」
男子冷若冰霜的臉上劃過了一絲裂縫，他抬眼看了一眼溫鋮，聲音愈發冷了：「原來你不是賭品，你是賭客？」
溫鋮沒有承認也沒有否人，他既然來了這裡，為了不引人注目說不定還會上手幾局，現在的情況就挺尷尬了的。
「那……你知道外面的人說的那個，桂花釀是什麼嗎？」
那人低著頭，沉默了片刻后道：「是我。」
「在這裡，賭人的局叫桂花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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