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正妻
32.97
「我記得你當時說過自己是大雜院的人，怎地又是塵府的了？」
李衍渡吧聲音壓得很低，溫鋮卻聽得真切，他耳朵都紅了，赧然：「回皇子的話，小的是後來被塵大人買回來的。」
「難怪不得。」
李衍渡看著前面又唱又跳的舞女沒了興緻，溫鋮乖乖在一旁守著，問什麼他答什麼，看起來就特別乖，又聯想起當日溫鋮明明打不過還要幫他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就翹起了。
溫鋮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但是他不知道李衍渡為什麼要笑，還瞟了他一眼，難道他臉上是有什麼髒東西沒有去掉嗎？
想到這裡他竟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摸到什麼髒東西，卻摸到自己燙紅的臉頰了。
真是太丟人了。
今日府里上下都忙，溫鋮自然也不例外，他出來的時候都沒怎麼喝水，又經過和李衍渡這麼一遭居然開始口乾舌燥的了。
李衍渡剛開始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直到他轉過頭去的時候溫鋮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了，他看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果盤，摘了一顆飽滿水潤的葡萄悄悄塞進手上，然後通過被遮住的布料再慢慢塞到溫鋮的手心裡。
溫鋮被這濕潤冰涼的觸感驚醒了，他紅著眼抬頭看李衍渡，那人沒有回望他，只是餘光里有溫鋮的倒影，溫鋮趁著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把葡萄塞進了嘴裡，汁水充盈的葡萄在他口中爆開，酸酸甜甜的像極了這一刻，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個人竟然會如此不求回報地向他表達善意。
廚房的阿婆給他多吃一塊兒肉會讓他多劈點柴，同是下人的弟弟幫他做點事是為了下次讓他再多一點，他只是和李衍渡萍水相逢，卻能受到他兩次的善意。
原來皇家人也並沒有江湖上所傳的那麼冷血……
等到下一次他為李衍渡斟酒的時候，李衍渡甚至彎下腰來側耳給他說：「你還難受嗎？要不要再來一顆。」
溫鋮紅著臉說謝謝，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接觸到李衍渡的時候都像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一般，連身子變得酥麻。
伺候了他一下午溫鋮都不覺得累，反倒是李衍渡要走的時候他反而還覺得有些念念不舍，李衍渡好似看出了些什麼端倪，轉過身的時候對溫鋮說：「下次若是有機會我定來尋你。」
溫鋮信了，他一直在等一個下次，那個如同神明一樣的人的承諾於他而言是最值得信任的。
不過他好像還沒有等到李衍渡來，但等到了塵儉的召見。
「溫鋮。」
「是你吧？」
那時的塵儉都還不算老，可以看出來若是再年輕上幾歲也是個風流倜儻的美男子，那是溫鋮第一次真正走進老爺的書房。
那裡不像外面一樣光鮮亮麗，處處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溫鋮進去的時候打了個寒噤，在旁邊人的催促下跪了下來。
「你可知今日本官找你來所為何事？」塵儉睨了他一眼，接著喝茶，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溫鋮只能看著他的鞋面說話。
溫鋮立馬恭敬道：「小的不知，小的愚鈍，還請老爺明示。」
塵儉站了起來，腳步聲很輕，他用鞋尖抬起了溫鋮的下巴，溫鋮被迫仰著脖子看他，塵儉自然是居高臨下細細揣摩：「你這張臉，可比本官想象中的要有用得多了。」
溫鋮聽不明白也不能裝傻充愣，只能等著塵儉接著說下去，那人放下了腳叫剩下的人都出去還帶上了門，溫鋮就知道這件事不簡單。
「二皇子要你進宮。」
「？」
塵儉看到他迷茫的神情露出驚訝的神色：「你難道不知？二皇子便是那位你伺候過的那位，那日在府中偷偷給你塞果子的那個。」
「本官還以為你是使了什麼狐媚路數勾搭的二皇子，看來你還是不知這些。」
「或者，你是裝的？」
溫鋮立馬伏低：「小的不知，也從未跟二皇子有過別的交集，還請大人明示。」
看起來進宮這件事情並不簡單，塵儉嘆了一口氣，撥了桌上的塵灰道：「二皇子今日在朝堂上點了你的名指你做他的正妻，在朝廷上引起了渲染大波，聖上攔不住，但十分生氣，就差下旨禁二皇子的足了。」
「所以本官在想，你是用了什麼手段才將二皇子牢牢抓住的，本以為你是個老實人，沒想到也是個腌臢東西。」
溫鋮聽得心頭一震，因為他確實跟李衍渡除了那兩次外並沒有別的交集，雖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麼變故，但以他的直覺，感覺李衍渡也不是什麼紈絝形象。
他沒有理會塵儉的挖苦，反而是問道：「老爺，小的一定要去嗎？」
塵儉恨鐵不成鋼：「那是自然，既然有了這個機會，就一定不要錯過，剛好在宮中你也要替我辦點事。」
溫鋮抬起頭來看他，一股無名狀的情緒湧上心頭，塵儉湊近了與他說了幾句話，只見溫鋮死死盯著他搖頭。
塵儉知道他應該不會願意，便拿出賣身契來威脅他，沒成想溫鋮還是頑固地搖頭，那就怪不得他了。
「去到宮中還有一些時日，你好好考慮一下。」
溫鋮立馬反駁：「小的是不會做的，還請老爺高抬貴手。」
被激怒的塵儉冷哼了一聲將門打開，眼神示意了一下，道：「那可由不得你。」
剩下的七日，溫鋮都被關在了這個黑壓壓的、充滿恐怖氛圍的屋子裡，他害怕極了，晚上的時候還會有人專門來敲門，試圖擊破他的心理防線，每日的白天也會有瘋子一樣的人來威脅他恐嚇他，夜裡甚至還會有老鼠。
溫鋮的身子就快撐不住了，他被關在這裡已經快要七天了，每天一個白饅頭一碗水就是極限，終於在最後一日他被抬進了二皇子的府邸。
好像一切黑暗都見了光。
清晨的一縷光撒到了溫鋮的臉上，他被溫熱的光照醒了，身邊躺著的是還在熟睡的李衍渡，這些年就好像做了一場冗長的夢。
章節評論(1)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