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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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溫鋮還在胡思亂想，那邊的李衍渡已經打算去下個地方賞玩了，避暑山莊里有一座改來的涼亭，本來就是這裡的人之前就修過的地方，李衍渡自也是不嫌棄，稍微修葺了一下便繼續用了。
劉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跟在李衍渡的身邊了，烈陽天沒人幫忙扇扇子熱得汗流浹背，最後連溫鋮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涼亭的桌子中間放了個散熱的旋轉扇子，旋扇周圍還有涼爽的冰塊，溫鋮兀自站起來搖扇子，李衍渡感覺到了一陣涼風之後差異地抬起頭，看著溫鋮他也臉紅，便伸手摸了摸冰，再摸了摸溫鋮的臉。
「涼么？」
溫鋮點點頭。
「好了，不用你來，待會劉鈺回來等他來做就是，剛剛出來的時候你還撇著一張臉呢，心疼朕呢？」
被戳穿了心思的溫鋮轉過頭就真的不幹了，熱浪滾滾，他就算坐在李衍渡的身邊也不想碰他，本來衣服就熱，這一碰就是火堆疊火堆了。
李衍渡剛牽著他的衣角劉鈺就走過來了，他只能裝作眼瞎看不見，將手中木盤上的東西呈上：「聖上，您要的東西。」
「放下來吧。」
溫鋮看著他手上的東西有些眼熟，李衍渡盯了劉鈺一眼他就很自覺地帶著外面的人退下了。
溫鋮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跟他有關係，自覺站了起來，李衍渡瞄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
這又是在搞什麼幺蛾子。
「看看。」
李衍渡將那張稍厚的紙拿起，放在溫鋮的手上。
溫鋮激動地打開它，這夢寐以求的一刻終於來了，這是他的賣身契，原以為還要再等幾年才能拿到，沒想到竟這樣輕而易舉。
其實李衍渡也沒想到就算溫鋮知道了賣身契在他的手上之後也從來沒有找他要過這東西，他的阿鋮真的很知道怎樣才能讓他心疼。
「想要嗎？」
李衍渡轉過頭，一雙勾人心魂的眼直直看著溫鋮，溫鋮的眸也亮，眼中有掩不掉的喜悅，他怔了怔，點點頭。
李衍渡輕笑一聲：「朕不給你。」
說罷他便奪過了溫鋮手上的紙，很明顯李衍渡自己都僵住了，他完全想象不到李衍渡接下來想要做什麼，本以為是聖上心疼他要還給他，難道……是他會錯意了嗎？
站在陽光下，李衍渡將這張蓋了好幾個印的厚紙放在高處，發現連烈陽都透不進來，溫鋮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手中的紙，背後手心臉頰全在發汗。
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著李衍渡把他的賣身契撕了個粉碎扔在底下的湖裡，溫鋮睜大了眼看著這一切，甚至還想跑過去伸手去撈，結果什麼都沒有撈到，他紅著眼看向李衍渡：「聖上您……」
「阿鋮，朕早就說過了，你是自由的，沒有什麼能夠束縛住你，從今往後，你不屬於任何人，也不用每日擔驚受怕就為了這一紙契約，沒了賣身契，你就是完全自由的。」
「哭什麼？該高興才對。」
溫鋮感覺自己都要把以前沒哭過的眼淚這幾日全都哭幹了，聖上怎的會這般好，從李衍渡出現在他的生命里開始，前面十幾年所受的苦都幾乎是一筆勾銷了，這些情債，他能拿什麼來還？
李衍渡想上去抱他，但被溫鋮擋住了，聖上一腦門問號還不知為何，溫鋮盯著蕩漾的湖面發愣，哭腔惹人憐：「聖上……您為何要對臣這麼好，值得嗎？」
值得嗎？
這不是溫鋮第一次這般問李衍渡了，但是在他那裡，從來就沒有值得與不值得，只要是為了溫鋮好的事，他都願意去做。
這是不求回報的。
從廢后之後的種種，以往被忽略掉的細節逐漸清晰，他對李衍渡的心也逐漸明朗，這世上不會再有聖上這樣對他好的人了，溫鋮的心口酸脹，他撲向李衍渡展臂的身軀，撞了個滿懷，他太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李衍渡不是聖上，而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李衍渡。
「聖上，臣妾好歡喜……」
溫鋮的淚珠灑落在李衍渡的衣衫上，兩人心貼著心緊緊挨著，溫鋮小聲的抽泣讓李衍渡不自覺想要逗他，也是想要他開心。
「阿鋮，你要是再這樣一點一點小聲哭下去，朕可要聽硬了。」
溫鋮愣住了，伸手砸了一拳李衍渡的後背，這一拳可不輕，他一個男人自是有力的，李衍渡順著背後的力道開始裝起來了，本來應該是美好和諧的畫面突然就變了味兒，李衍渡弓下身子開始喊疼，溫鋮哭著笑，起來扶著他，最後竟成了半跪著捧起李衍渡的腦袋問他疼不疼。
李衍渡伸手握住了溫鋮的手，剛剛還疼得皺成一團的五官瞬間變回來了，他說：「騙你的。」
「……你真是！」
溫鋮剛打算走，劉鈺就來了，他看見君后和聖上兩個人竟是一上一下的姿勢瞬間掉頭跑了，生怕壞了聖上的好事，回頭還來怪罪他。
甚至到了這一刻，溫鋮還覺得自己處於迷幻之中，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和聖上走到今天這一步，這樣心貼著心，情挨著情，更沒有想到李衍渡會對他做到這種程度，他歡喜的不僅僅是李衍渡的態度，更是因為聖上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愛自己。
李衍渡抱著溫鋮坐在涼亭中間，他開始回想以前，就著湖風跟溫鋮二話家常。
「以前朕的父皇告訴朕，祖上有兩位皇帝，一位是咱們李家的血脈，一位是為國廝殺的大臣，他們也是一對兒。」
溫鋮偏過頭，開始胡謅：「原來聖上也是傳習了祖上的龍陽呀。」
李衍渡抵住他的鼻尖吻了一下，接著道：「據說大臣曾經就在這樣的亭子里救了差點跌入湖裡的先祖，或許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鍾情的吧。」
「阿鋮，朕知道很多時候你不敢信朕，但是朕也想表明一下，朕真的也很歡喜有你這樣的君后常伴左右，許多事都不止是嘴上功夫，朕為你做的事，你看到了嗎？」
溫鋮噎住，差點又被逼出眼淚了，他笑了出來：「聖上，您這般讓臣妾怎能看不見呢……」
臣妾一直都看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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