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小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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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小瘋子

  溫鋮離開太尉府之後唐少綮把江鶴水照顧得極好,一日三餐就這麼伺候著,他對自家老子都沒這麼好過,卻獨獨對這個人掏心窩子,有時候唐佑民看不下去了,啐他一口罵他「白眼狼」。

  不知道這個賤奴給唐家少爺下了什麼迷藥了,給他弄得五迷三道的,日日關緊房門兩人待著,在江鶴水不去國子監的時候唐少綮幾乎是寸步不離他,看得人眼酸。

  自從當年江鶴水在牢獄中受過刺激之後他的性子就變得膽小,但這個膽小是做給外人看的,對於唐少綮,很多時候依舊會不管不顧地沖著唐少綮發脾氣,他也是能忍,忍到了現在。

  想當年江鶴水剛進府那一陣,兩個人在屋子裡是能對打起來的,江鶴水性子烈,既是是作為奴僕被買進來的也敢跟主子叫板,不過他只認江鶴水這一個主子,後來就更是了。

  這兩日天倒春寒,要多添衣服,唐少綮叫人加緊趕了幾件適合江鶴水的衣服出來,春日裡這人又容易犯困,窩在被褥里看書,不過半刻便睡著了,唐少綮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來房間里看他的時候只看見他在睡覺,懶懶的,卸下了一身的防備,眼角眉梢都耷拉著,像一隻乖巧聽話的狐狸。

  原本唐少綮是立在門口的,但彷彿有種怪力在扯著他往前走,他鬼使神差地站在了江鶴水的床前,看他眼尾的痣和那張日光投射下看起來薄情的面龐。

  府中人說這人長了張美人坯子薄情的臉又有大少爺般的性格,卻出生成了天生的奴隸,可惜了這一身好看的皮囊,中看不中用。

  書本夾在兩個人中間,唐少綮緩緩靠近,用唇輕吻他的眼睫,讓本就睡眠不深的江鶴水動了動眼皮,覺著有什麼濕潤柔軟的東西在眼上,痒痒的。

  「唐少綮……」

  剛睡了一個囫圇覺的江鶴水說話還有些糊嗓子,他下意識窩在唐少綮的懷裡,將自己捲成一團,被子也一同裹在兩個人身上,這種情況一看就是他還沒醒,犯困。

  「還困嗎?要不去榻上打會盹?」

  唐少綮抽出那本書,是《齊民要術》,也不知道他一天看這些書作甚,之前問過了,他也就說是打發時間。

  「唐少綮。」

  懷裡的人突然出聲,還讓唐少綮愣了一下,他吻了吻江鶴水的鬢角,道:「你說。」

  「我是不是一個很沒用的人啊,我是個廢物對么?」

  「你早該將我拉出去任由我自生自滅了,我這樣的脾性,這樣的身體,不值得你這種少爺天天伺候我,你沒聽著外頭的人說我少爺的脾氣奴隸的命嗎?」

  「又在說胡話了。」唐少綮連忙用被子捂住他,他其實聽著也有些心煩。

  這不是江鶴水第一次跟他說這樣的話了,老早之前,在他清醒的時候就說過一樣的話,太尉府里養了一個吃白飯的人大家都知道,江鶴水又容易火氣大,跟唐少綮打起來的時候能把周圍的東西全打爛打碎,這金貴的大少爺竟這麼能忍,一直沒說什麼,只是派人將東西收拾出去。

  其實橫亘在他們之間的還有一件多年前的事情。

  那時的兩人年紀都還小,唐少綮誤將溫鋮認成江鶴水,甚至因為江鶴水眉眼稍像記憶里那個人就將他買來做通房。

  男妾在這個時候不算新鮮事,但正妻一向都只能是女子,他這些小愛好背地裡玩玩就行了,是斷不能拿到檯面上來的,之前讓唐佑民知道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爆發是在江鶴水從雲江變成江鶴水的時候,那夜他瘋瘋癲癲質問唐少綮,一邊笑一邊哭,湊到唐少綮跟前質問他:「怎麼樣,如此不可置信么?你一直折磨的人才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那夜唐少綮又忍不住將江鶴水的雙手捆起來,床板被兩個人弄得吱吱作響,偏偏江鶴水還不是個省油的燈,在唐少綮吻他的時候就要他的舌頭,硬是要見血才算有結果。

  「你這瘋子。」

  「對,我就是瘋子,唐少綮,你如今才知道,心中難道沒有一絲愧疚嗎,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的表現了,有本事就再跟以前一樣強上,看我怕你么。」

  一物降一物,唐少綮在和江鶴水糾纏的這些年裡也難免會生出感情來,他知道江鶴水說的是氣話,但還是會被他的氣話給激怒,在他的身上留下粗魯的痕迹,第二日起來的時候頭疼欲裂,看到身旁的人又想起昨晚自己幹了什麼,總覺得有些事情變了。

  對外人來說,唐少綮是一個或許鮮見風流,但一定不感情用事的人,只有在他爹和江鶴水這裡老是容易動怒。

  在唐佑民那裡是因為從小就生出來的反叛心理,但跟江鶴水不一樣,這個人短短出現在他生命中的那些時日就足以讓他開心或者是難過。

  雖然大多時候都是憤怒。

  既然他不怕死,唐少綮也有的是時間陪他玩,他的性格就是典型的需要順著來,這般日子便會好過很多,若跟他對著犟只會適得其反,可江鶴水偏偏不信邪,最後只能落個被關起來束縛住的下場。

  想到這裡,唐少綮的心中一股惆悵涌了上來,江鶴水抬抬眼便能看到這人的滿眼愁緒,他有些睏倦,敷衍著說:「你怎麼了?」

  唐少綮伸出手抹他眼尾的小痣,淡淡地說:「若你還跟以前一樣該有多好,縱使你對我拳打腳踢,但至少還是鮮活的,能讓我感受到你存在的,也不至於這樣,總給我一種貌合神離的感覺……」

  江鶴水偏了偏腦袋,權當沒聽到他說的話,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明白,他江鶴水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除了外物困擾,還有他本身就是想成為這樣的人,什麼都不會做的廢物,不會動不會笑不會鬧,這就是能給唐少綮的、最嚴重的懲罰。

  但直到如今唐少綮還在想,永遠不會開花的曇花,縱使再金貴也失去了一現驚艷的能力,最後只能黯然收場。

  但他願意養著這病殃殃的曇花一輩子,這是他能給江鶴水的、最好的承諾。

作者有話說:

江鶴水沒有原諒唐少綮,但願意一輩子跟他湊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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