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尤未悔（上）
97.8
鳶暮和胡宥被關起來已經半月有餘了，朝中上下對胡宥被扣押在大理寺的事情有頗多不滿，甚者還說李衍渡苛待功臣，胡宥剛打完勝仗回來就被關押，恐寒了大臣們的心。
本來李衍渡對這些流言蜚語是聽慣了的，但是這次他真真無語凝噎，事關皇嗣，要等所有調查結果都下來才能公布。
因為鳶暮情況特殊，半月前她小產傷身，聖上雖將她禁足在昭華宮中，但日常吃穿用度都還是供給著的，就是念在她還沒出月子的份上，精神甚至也有了些問題，這樣的人留在宮中遲早是個大禍患。
李衍渡下朝去溫鋮宮中小坐，溫鋮將這幾日新上的碧螺春拿給了李衍渡嘗，但聖上食之無味，也品不出什麼來。
「聖上可還是在為鳶暮的事情煩惱？」
李衍渡拉住溫鋮的手，貼在自己臉上，雙方的體溫交融：「在自己宮中，不用喚我聖上。」
溫鋮點點頭，將手邊的白玉糕拿了一塊兒塞到李衍渡嘴裡，心疼道：「即使朝政再忙，阿渡也要記得用膳。」
李衍渡一邊感慨著「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一邊回他的話：「阿鋮這兒的糕點香甜，朕願意來你這兒用膳，若是在御書房裡，看著摺子朕就已經吃不下了。」
「嗯，那日後都來臣宮中用膳如何？」
「好。」
「鳶暮和胡宥的事情確實該做一個了結了，朕頂了半個月的壓力，外頭那群人只知朕將胡宥扣下了，卻不曾想想，朕為何會無緣無故將他扣下，之前念著鳶暮剛小產，要好生養著，沒能完全調查清楚，如今也該查查了。」
其實李衍渡完全不用等鳶暮恢復身子的，因為巍王之前已經來信，說鳶暮任由李衍渡處置，也不會傷了兩國的和氣，畢竟鳶暮做出了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本就丟了巍國的臉面，李衍渡留她便是給巍國面子。
溫鋮點點頭，望著他，道：「聖上覺得應該如何查？」
「鳶暮來京身邊沒有什麼得力的熟人，她就從巍國帶來了兩個丫頭，一個是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小曉，還有一個便是巍國派來的海棠。」
當然李衍渡之前就查過了海棠的身世，她就是巍國一個普通下人，巍王覺得她機靈才派她跟在鳶暮身邊的，不料她竟然跟著主子一起做出這樣的事，甚至大多時候都是出謀劃策的角色，這已經足以見得這人的城府有多深了。
「海棠。」
「看來聖上和臣想到一塊兒去了。」
「海棠如今在慎刑司，據說嚴刑拷打之後她全招了，但審她的人問過她做這樣的謀劃意欲何為，但始終都沒有結果，看來咱們要見一見這個人了。」
李衍渡捏住他的手，扭頭看向門邊，大聲道：「劉鈺。」
「奴才在。」
「去把海棠帶來。」
「嗻。」
正殿。
海棠被帶上來的時候他們差點都沒認出來，被拷打過的人渾身血腥腐臭味兒，頭髮也亂糟糟的，連宮人都覺得晦氣，只有座上那兩位還鎮定坐著，等著問話。
「抬起頭來。」
溫鋮發話，海棠下意識抬頭，但沒有在她的眼裡看到避閃與懦弱，她能迎面對視溫鋮的眸也是一種本事。
「看得出來你不服氣。」
這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果真笠國人都這般齷齪手段，呸。」
一口帶血的唾沫星子被她吐在了太華殿的正殿，如此不知禮數，連一旁的小泉子都看不下去了，想上去擒住她，但被溫鋮半路喊住了。
「小泉子。」
「退下。」
「是，殿下。」
溫鋮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說：「你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裡是太華殿，不是拿給你撒野的昭華宮，想來你的主子都落魄了，你也不想跟了吧，不知你家公主跟你什麼仇什麼怨，竟要這般害她。」
海棠哼笑出聲，定定地看著溫鋮，這個男人有兩把刷子，竟能看出來自己不是鳶暮那邊的人。
「殿下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奴婢只是幫娘娘做事，一屆下人而已。」
「下人？你是奴才這斷然沒錯，但不僅是幫你家主子做事，還為她出謀劃策吧，你利用鳶暮對聖上的愛慕，讓她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打著為她好的旗號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慾……」
「小曉都已經招了，現在是她在伺候鳶暮，你若還不從實招來，怕是等不到本君將你遣送回國就要客死他鄉了。」
溫鋮的話果然起了作用，海棠詫異地看著他，難怪不得他知曉這麼多，原來在她進慎刑司的時候小曉就已經被找到了，將一切都捅了出來！
眼看著局勢對她不利，海棠也不裝了，她隱忍了太久都差點忘了來笠國的初衷。
「對，君上君后，奴婢就是故意為公主出謀劃冊讓她做出如此不堪之事聲名狼藉的，奴婢只是一屆奴才，死了活了都是這樣，一條賤命而已，公主可不一樣，她身份尊貴，又是來笠國和親，若她的名聲毀了，就比死還難受。」
刺耳的笑聲傳進身旁人的耳朵里，溫鋮聽得厭煩了便坐下，看來這人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她可能也沒想到，挑撥離間自己和李衍渡不成，鳶暮也小產了。
在一旁看戲看了許久的李衍渡，才覺得這後宮中人多了是有多麼大的隱患，且不說三人成虎，就這一個人便能鬧得後宮雞犬不寧，還好他的君后算能鎮得住的，不然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她是同你一國的公主，你又有何理由害她？」
憤聲了半天的海棠此刻竟然落了淚，她嘶吼道：「那就讓公主的生母告訴奴婢，她為何會害了其他娘娘的孩子！」
頃刻間沒有人說話，因為沒有人知道巍國內部是什麼模樣，更別說後宮了，只聽見海棠還在泣聲淚下：「奴婢原是巍國宮中的宮女，公主的生母是一國之後，她是嫡出，她的母后卻害了好多娘娘的孩子，其中就包括錦妃娘娘的，錦妃待奴婢及奴婢的家人那麼好，她的孩子卻死在了中宮的手下！」
「奴婢也要讓皇后嘗一嘗失去孩子的痛苦。」
所以她是料定了鳶暮壞了名聲巍王一定會忍痛割愛扔下她們的，等鳶暮孤立無援的時候，就連死都不如了。
作者有話說:
李衍渡:人多的後宮可真亂（吃瓜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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