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計劃（一更）
2.51
顧梨月身姿一顫，臉色似乎更白了幾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沒有再分辯，拿著籃子繼續往前走。
柳琴婷心想，果然還是那個麵糰兒一般的人。也難怪前世當了官夫人也立不起來，被婆婆瞧不起，也哄不住夫君。
四周的鄰人看了，紛紛搖頭。剛剛柳琴婷那話是說允娘，可更像是說的顧梨月，可憐的顧梨月……
自這日以後，顧梨月出門的時日更多了些，雖然只是做些簡單不累人的活計，但鄰人都喜歡說閑話，這顧梨月可憐的話，便一傳十十傳百，幾乎傳遍了整個鎮子。
而這幾日的苗氏則是焦頭爛額，過幾日正輝要回來，柳家族長四叔爺也要過來。四叔爺家的兒子在州府書院做夫子，很是了不得，如果能搭上話，讓正輝去州府書院讀書，可就太好了。
但是這打點的銀錢，招待的銀錢，哪哪都是要銀錢的，他們家裡拿得出那麼多？不說打點的銀錢，就是過幾日招待四叔爺，採買肉蔬的錢都不夠啊。
苗氏抬起頭，剛好看見拎著菜籃子出去的顧梨月。她心裡一陣煩悶，若不是給顧梨月請大夫抓藥花了錢，哪裡會不夠？
正在這時候，柳琴婷推門進來，看見苗氏在數手邊的銀錢，不過一點銅板，被苗氏翻來覆去的數。
柳琴婷心中不耐，心想等到馮郎當了官，她就是官夫人，到時候多少綾羅綢緞，多少的銀錢沒有？在乎這麼幾個銅板嗎？
她壓低聲音問：「娘，你跟顧梨月說了沒有？讓她趕緊把親事給退了呀。」
苗氏不高興，虎著臉說：「就馮家那樣，窮得叮噹響的親事，有什麼好爭的？」
「娘！」柳琴婷不敢把重生的事情說出來，只換了話，「娘，我不是跟你說了嘛，馮哥哥是有大成就的人，將來他一定能高中的。」
苗氏聽女兒說過，說她做了夢，夢見馮藍青當了大官。她卻不太相信這些：「哎呀，梨月說了，馮家要是肯來退親，她就答應。」
「那怎麼行？馮哥哥是要科考的人，怎麼能主動退親呢。」
苗氏現在為銀錢發愁，見女兒一口一個馮哥哥，煩的不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琴婷，娘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尚未做親的女郎，天天巴望著男人，還嫌臉丟得不夠多嗎？你再跑出去找馮藍青，可別怪你爹發脾氣打斷你的腿。」
她把錢收好揣在荷包里，心想這些事都是顧梨月鬧出來的，惹得琴婷也不安生。她出了門去找顧梨月，剛好見著顧梨月坐在一旁屋檐下的石頭上，跟幾個婦人嘮嗑。
苗氏氣不打一處來，好你個顧梨月，說是出去摘菜，結果在這裡偷懶。
她上前劈頭蓋臉就罵開了：「顧梨月，你在做什麼？」
顧梨月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支支吾吾：「舅母，我……我……」
她這副樣子，苗氏更覺得是在偷懶，伸手將菜籃子搶過來：「家裡都亂成什麼樣子了，你還在這裡偷懶？讓繡花你說綉不了，出來嘮嗑倒是積極啊你！」
苗氏力氣大，顧梨月本就病弱，被她這麼搶走籃子，腳下一軟，整個人旁邊倒過去。得虧曹大娘眼疾手快，將顧梨月給扶住了。
鄰居們這可不樂意了。
「柳家嫂子，瞧你這話說得，梨月怎麼偷懶了？她就是個病人，原該將養著。說起來你家琴婷比她還大半歲，生龍活虎的每天到處閑逛，怎麼沒見你說偷懶了？怎麼，不是自個兒生的，就可以隨意磋磨嗎？」
苗氏的臉漲得通紅，看顧梨月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
顧梨月瑟瑟發抖，趕緊接過籃子：「舅母，我這便去，這便去……」
苗氏抓著籃子，陰陽怪氣的笑起來：「這麼多人給你撐腰，我要是真的讓你去了，都要被人生吞活剝了。顧梨月，你厲害了啊你。」
顧梨月嚇得都要哭了，連連擺手：「不是的，舅母，真的不是，剛剛……剛剛……」
曹大娘看不下去，介面說：「剛剛梨月是要去摘菜，身子不好差點暈過去，才在這兒坐著歇息的。」
苗氏的火氣已經到了頂點，狠狠的看著顧梨月：「給我滾回家。」
顧梨月拉了拉要替她說話的曹大娘，乖順的跟著苗氏往家裡走。她低著頭，眼裡閃過一絲光，幾天的鋪墊，可以說是功夫不負有心人，至少鄰里所有人都知道，柳家上下是多麼苛待她的。
如此她帶允娘離家，也有了由頭。
只是，現在還缺一個契機，一個讓她光明正大提出離開的契機。她不能急，她要慢慢的等。
回了家，苗氏扔了兩個繡花繃子：「今天把這兩個繡起來，搞快點，綉不完……不許綉不完。」
本來是想說綉不完不許吃飯，但想著她到底大病初癒，也不能太嚴苛了。
想到這裡，苗氏心頭窩火，她明明這樣體貼顧梨月，還要被旁人說苛責，氣死人了。
允娘漿洗完畢回來，正好聽到這話，趕緊過來接過繡花繃子，咿咿呀呀的比劃。
苗氏翻著眼睛：「允娘，你自己什麼手藝不清楚嗎？手糙成那樣，別把布給颳了。給梨月，她繡的才能賣上價。」
顧梨月連忙把繡花繃子拿回來，安撫的看著允娘，示意她不必擔心。
不過，一天做兩個荷包，若是平日還行，現在她病著，沒有那個體力，也不樂意這麼辛苦。
等吃了中午飯，允娘麻利的收拾完，下午她還要去鄉紳家裡做活計，可她著實不放心顧梨月。
她回到房間，見顧梨月坐在窗前繡花，小小的一個人兒，單薄得可怕，時不時還咳嗽一聲。
允娘默默站著，本來對於顧梨月的計劃，她還有些擔心，可現在她覺得，離開這裡，有她在，她絕不會讓顧梨月這麼累的。
顧梨月抬起頭，沖著允娘微微一笑，招招手讓允娘過來，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允娘眼睛睜大了些，目光里更多的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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