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挑釁（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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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氏半下午做好自己的那份，因著臨時要去採買東西，便起身出了門。這些年，習慣了大部分活計給顧梨月和允娘，她覺得自己都生疏了。這些天的綉活不多，估計也賣不上多少錢。
允娘……嗯，晚上讓允娘也做一點，怎麼著也得先把幾日後對付過去。
苗氏出去不久，顧梨月便放下綉活，她繡得慢，一下午也只綉了兩片葉子。
顧梨月站起來，慢慢走出門，往旁邊巷子過去。這條街上的婦人，沒事都喜歡在巷子里坐著摘菜繡花閑聊。
曹大娘眼尖，看著顧梨月，立刻打招呼：「梨月，你出來了？來，到大娘這兒來坐。」
顧梨月眼神有些渙散，聲音也低沉：「曹大娘，可以……幫幫我嗎？」
曹大娘一愣，起身過來扶著像是隨時要散架的顧梨月，關切的問：「啥事？梨月你咋啦？」
顧梨月掩唇咳嗽一聲，指著屋裡說：「我煎了葯，但是藥罐太沉，我……拿不動。」
曹大娘心疼得不行：「你家人呢？允娘……哦，她做活去了。你舅母不在家嗎？」
顧梨月苦笑一聲：「允娘今兒忙忘了。」
沒有提苗氏，曹大娘明白，要是苗氏能幫她，她哪裡會出來求別人？
曹大娘二話沒說，跟著顧梨月回了家，準備替她倒葯，顧梨月卻靠在灶房門板上，像是連氣都喘不上來的樣子。
「哎呀，你瞧著怎麼更嚴重了？來，大娘先扶你回房，等會兒給你倒葯。」
顧梨月越發虛弱，勉強扯出個笑臉：「曹大娘，謝謝你。」
曹大娘擺擺手：「鄰里鄰居的，不必這麼客氣。你啊，就是性子太軟綿，鐵蛋都跟我說了，原來你在家裡，受了這麼多委屈啊。」
顧梨月打起精神：「鐵蛋救了我，我都沒謝過他……」
曹大娘心裡不滿，卻不是對著顧梨月，顧梨月這樣子，怎麼謝？但怎麼說，兒子救了人，這柳家上下，除了顧梨月，真是連個謝字都沒有。
想到那天的事情，曹大娘心裡也很是不齒，也難怪人家不謝，人家分明是巴不得這個外甥女沒了呢。
顧梨月躺在床上，曹大娘立刻去給她端了葯過來喂她喝，一壁打量房間。小小的雜物房很有些凌亂，兩張床榻。她相信另一張塌絕對不是柳琴婷的，大概是允娘的吧。
柳家外面看著光鮮，就讓外甥女住這種地兒？
這樣苦的葯，顧梨月眼眶都紅了，卻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只是喝了葯，立刻便要起來。
曹大娘按住她：「起來作甚？你歇著。」
顧梨月惶惶搖頭：「得……幹活……」
曹大娘虎著臉：「你這個樣子，做什麼活？等你舅母回來，大娘與她說。」
顧梨月連忙說：「大娘，謝謝你護著我……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身子也見好了。不過是一點綉活，我可以的。」
曹大娘更不樂意了：「綉活？綉活多傷神啊，你這個身體怎麼能做綉活呢？」
「不多，不多……」
看著顧梨月惶恐的小臉，曹大娘哪裡不明白，是苗氏讓她乾的。
雖說旁人的事情管不了，但曹大娘是個熱心的，實在看不得這小丫頭這樣可憐：「好了，你歇著吧，我幫你綉一點。」
顧梨月感動的看著她：「大娘，我……等我好了，我一定……咳咳咳……」
曹大娘按住她：「傻丫頭，你是該好好的對自己了。」
顧梨月在床上躺了會兒，覺得身子好多了，爬起來看曹大娘還剩一點，便出去想要倒點熱水給曹大娘喝。
剛走到堂屋，就碰到回來的柳琴婷。
柳琴婷眉毛一豎：「你出來幹嘛？我娘讓你做的綉活，你做完了沒有？」
顧梨月訥訥道：「我……倒點水……」
柳琴婷翻了個白眼，剛準備走，想了想又喊住顧梨月：「顧梨月，你什麼時候退親？」
顧梨月眉心一閃，她本來只是想讓曹大娘看看她的日子是什麼樣的，曹大娘跟鄰里的關係都好，回頭鄰里都會知道柳家是怎麼苛待她這個外甥女，到時候她要走，也不會有人戳她的脊樑。
從前她就是太重視家人，總覺得一點小事，能忍就忍。
沒想到柳琴婷這時候撞上來了。
四周沒人，顧梨月也沒有偽裝，抬起頭看著柳琴婷，臉上的譏諷不輕。但聲音是低低的：「表姐，我與舅母說過了，馮家過來退親，我便會答允……」
柳琴婷對這個表妹霸道慣了，這會兒看著她的表情，瞬間就怒了，立刻罵道：「什麼馮家退親？我讓你退親，你懂不懂！你算什麼東西，剋死了爹娘的一個孤女罷了，配得上馮哥哥嗎？」
顧梨月後退一步：「表姐，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不是我的過錯，我怎麼能主動退親呢？你若非要我主動退親，也不是不可以，我會把事情說得明明白白，他馮家對不起我，我才決定退親的。」
柳琴婷想不到顧梨月竟敢反抗她，登時揚手便扇過去。
顧梨月敏捷的閃開來，柳琴婷力道沒收住，撞在桌子上，疼得她齜牙咧嘴。
「表姐，你怎麼能動手呢？當日你把我推下水，我不與你計較，你現在又想……」
柳琴婷氣壞了：「你亂說什麼？顧梨月，你再亂說，我撕爛你的嘴。馮家那門親，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你以為把什麼信物藏起來，我就尋不到嗎？等我尋到了，我要你好看！就你，也肖想馮哥哥？」
顧梨月挑挑眉，語氣一如既往的軟：「可是表姐，馮藍青若是真的喜歡你，排除萬難也該要主動退了親事來求娶你的。他為什麼沒有來，反而讓你來逼我，你心裡不清楚嗎？」
這樣挑釁的話，柳琴婷哪裡受得了：「你胡說八道，你！顧梨月你個賤人，看我今天怎麼打得你滿地找牙！」
就在這時候，門口傳來柳安平的喝聲：「幹什麼？」
柳安平剛剛下值回來，在門口遇到苗氏，兩個人一起進門，就聽到柳琴婷在堂屋門口叫囂著要打顧梨月。
而他們住的巷子小，這樣的吵嚷聲很顯然被鄰里聽到了，不少好事的人都在門口探頭探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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