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賣綉活（四更~）
7.54
沒過幾日，那位顧誠志又來了。這一次是乘坐馬車，帶著一個美貌婦人一起過來的。
馬車停在村子邊上，婦人便被兩個丫鬟簇擁著走到顧梨月家裡。
顧梨月正在院子里剪花枝，見著那位華麗的婦人，還有些回不過神。
婦人雖然瞧著尊貴不好親近，但態度十分好：「我是滄雲縣林家的夫人，前些日子，是你救了我兒子阿傑，是嗎？」
顧梨月請她們進門，又要去搬椅子。不過侍從們快她一步，將桌椅都搬出來，還將她按在椅子上，坐在林夫人對面。
丫鬟們拿了茶具水罐，一套行雲流水烹了茶，看得顧梨月眼花繚亂。
她很忐忑，更是拘謹。
待看得一旁那位顧官爺，她又平和了些，好歹見過一面，即便那一面不怎麼愉快。
林夫人溫和的笑起來：「姑娘不必害怕，前些時日小兒身子未好，便拖到如今才得空。今日我過來，是為了謝你救了我兒的性命。」
顧梨月像個鵪鶉一般坐著，木訥的點頭，又趕緊搖頭：「只是碰巧而已，令……令郎那般情形，誰都會幫一幫的。」
林夫人見她說官話，不似普通村人那般粗俗，又笑：「你讀過書？」
顧梨月一愣，想一想說：「六歲之前，應當是讀過的，識得些字，但也只是能認字罷了。」
林夫人點點頭，上下打量顧梨月，不知為何，總依稀覺得，她的眉眼似有些眼熟。
「原是如此，還未問詢姑娘尊姓大名。」
顧梨月趕緊說：「夫人太客氣了，叫我梨月便可。」
「梨月，澹月梨花，借夢來……」林夫人眼神有些奇異，到底只是笑，「你爹娘當是恩愛。」
顧梨月聽不懂，只低聲不語。
林夫人見她不肯多說，也不再問，又笑道：「你是我兒的救命恩人，想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滿足你。」
顧梨月想了想方道：「我想要——銀錢。」
林夫人哈哈一笑：「救命之恩無價可沽，梨月可直接開口。」
顧梨月點頭：「十兩。」
林夫人揚手，便讓丫鬟遞上一個荷包：「這裡是二十兩，以報你救命之恩。」
顧梨月恭恭敬敬的接過荷包：「多謝夫人。」
送走了林夫人，允娘有些詫異，做了手勢問：那日不要錢，緣何今日卻要？
顧梨月回答：「那日那位顧官爺心不誠，而且頗有看不起人的意思，我自不願要他的錢。今日這位夫人是要替她兒子道謝的，那樣的人家很講究，我若不收，她便欠我人情，也是麻煩。二十兩於她不算什麼，不如拿這錢來買斷恩情，免得牽扯。」
允娘又問：你緣何不告訴她你的姓？
顧梨月沉默許久，只是搖搖頭。
林夫人與顧誠志回去之後，見著陸瑾晨正陪著阿傑練功。
顧誠志立刻走過去：「瑾晨，我今日可是開了眼，原本以為那丫頭雖是村姑，到底也有些傲骨，原來人家只是看不上我那五兩銀子。今天公主過去，她開口就是十兩呢。」
陸瑾晨挑眉：「十兩？」
林夫人在廊下坐了，見陸瑾晨沒有半分不悅，方笑道：「那丫頭倒是聰明。」
陸瑾晨笑了笑，讓人帶阿傑去梳洗，接過帕子擦了手，又坐在林夫人面前：「得了一首好曲，姑母可願聽。」
林夫人搖搖頭：「罷了，這裡的人不講究這些，往後再說吧。」
「姑母有心事？」
林夫人想一想，才說：「你也見過那姑娘，有沒有覺得，她瞧著眼熟？」
陸瑾晨搖頭：「並未，想是因她救了阿傑，殿下覺得她面善之故。」
「也對。」林夫人微嘆一口氣，「一個村姑識得字，心性不錯，不過瞧著有些小家子氣。不說她了，瑾晨，你姑父這次的案子，你是怎麼想的？」
……
顧梨月多了二十兩銀子，便不要允娘去上工了，讓她留在家裡，幫著自己做綉活。
允娘原不太樂意，但顧梨月的綉技很好，又不似從前在柳家，需得日夜趕工，綉品做出來便有些粗糙。如今她繡得慢很多，但是繡得好，一個小荷包，就能給出五十文的價錢，綉帕一張三十文。
又因為顧梨月長得瘦弱，自年初落水之後，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允娘琢磨著，一天掙那十幾文銀子，家務反而留給顧梨月，倒不如回家好生替她調理調理身子。
如此，外面的活計，允娘給辭了。又去街上買了菜籽種菜，還養了幾隻雞鴨。
沒幾天，顧梨月翻了翻綉活，攢了一個來月，東西也不少了：「允娘，明兒，我們去縣城賣綉活。」
縣城會有行商到各個鎮子上收貨，並不需要綉娘自己去縣城。
顧梨月撐著臉：「那位林夫人問我是不是識得字，允娘，我認得字，是不是？」
允娘點頭，比劃起來：你爹認得字，你小的時候，你爹爹教你娘認字讀書，你也跟著學，還學過不少詩詞呢。
時下不論城裡還是農村，只要是略有餘錢的人家，家中子侄有些讀書的本事，便要想方設法舉全家之力供養他，只為將來能有出息，全家便都發達了。
不過普通人家，一家也就供那麼一兩個兒郎。女子不科考，尋常女兒家也沒有誰認字的。
顧梨月記得她幼時說話文縐縐的，曾被柳琴婷笑話過，不過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沒有改，只是話說得更少了。
所以小時候，爹爹家裡應該算是殷實，成家之後，還有心力教妻女識字，想必，也是個極好的人吧。
顧梨月說：「我想去縣城書行里看看，有沒有書可以買。」
鎮上有一家小書行，但是裡頭的書很少，而且鎮上的熟人太多，顧梨月不太想被人議論。去縣城，應該會好很多。
允娘連連點頭：如今家裡有了余錢，你有這樣的想法太好了，你爹爹在天之靈，也會很高興的。
顧梨月倒沒想那麼多，只是幼時曾經拿過一本書，明明是父親的書，她卻被表兄柳正輝責罵一通，說是女兒家不配碰書。
她記得那時候的渴望，也記得當時心中的不平。從前不能做的，如今總歸是想要試一試才好。
作者有話說:
感謝winnie1001、櫻緋、Lulumi、阿嘟為我打CALL，謝謝你們，么么噠~
欠稿：還欠Chichi77九章，桃桃子一章~
明天單更，加更三章，一共四更哈~
章節評論(21)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