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熊貼紙
24.73
「陸總？」
「……」
「陸總？」
「嗯？」
陸崢微微張開半眯著的眼睛輕聲答到，坐在駕駛室的陳小偉偷偷朝後視鏡里看了一眼，欲言又止。陸崢察覺到對方頻頻窺視的目光不耐煩的開口：「想問什麼就問！」
陳小偉見著這位太子爺極為不耐煩的情緒也知道對方大抵是在鬧起床氣，雖然心裡很不想點燃眼前這個火藥桶但他指責在此，還是硬著頭皮彙報說：
「據手底下人給出的消息，今天參加宋家聚會的名單里有一批人員是市政府那邊的人，後天招標會就開始了宋家大少那麼做恐怕是另有居心。」
「你懷疑宋然想要賄賂上頭？」陸崢慢悠悠的說。
「目前不清楚」
陸崢勾了勾唇角，偏頭睨了眼正操縱著方向盤的陳小偉，心想自己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個助理那麼滑頭。
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陸崢基本摸清楚了陳小偉的辦事風格。
不清楚，不好說，不知道，也許，大概……
這些模稜兩可的修飾詞頻繁從對方口中出現，看似性格優柔寡斷在辦事上可謂是滴水不漏，沒有十成十的把握陳小偉是絕對不會將事情報給陸崢。陸崢笑而不語，戴上了辦公用的金邊眼鏡，將電腦打開查看文件。
「楚稚那邊情況怎麼樣？」
「比較配合，宋氏對江南地區競標的最終報價也在昨天秘密報給我們了。相關文件我已經在早上發在您的郵箱里，陸總您可以現在看看。」
陸崢嗯了一聲，打開了未讀的文件。
他粗略的掃過楚稚提供的宋氏最終報價，不動聲色的蹙起眉頭，厲聲開口問道：
「你覺得楚稚給的報價可靠性有多高？」
陳小偉猶豫了會兒，道：「70%。」
陸崢聽后搖了搖頭：「高了。」
陳小偉一聽這話就知道文件里的內容肯定是存在什麼問題，他心裡有些忐忑不安腦子飛速的過了一遍自己親手編撰的內容摘要，反問道：
「陸總按照您的意思是覺得楚稚是在耍花招企圖矇騙我們。」
陸崢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屏幕，聽到陳小偉的疑問他沒有立即作答反而手動搜索了一遍近幾年江南地區周邊的競標報價，心裡有所掂量后才饒有興緻的開口：
「楚稚有那個心思沒那個膽量，我猜是有人故意泄露了他的行蹤但對方未必知道我們的身份。」說到一半陸崢很興奮的笑了起來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意味，他繼續在筆記本上敲打幾下又說：「宋然知道楚稚反水后非但沒有立刻對他那個小情兒動手反而借著渠道報給我們一個虛高的價格。」
陳小偉不知道陸崢是怎麼判斷出資料有問題，，但事到如今競標日期距離現在沒剩多久他聽到資料有假有不自主的擔憂起來。陸崢像是料到陳小偉下一句話要說什麼一樣，搶先一步解惑到：
「宋然想拿這種手段誆騙我顯然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多半把我想成了某些不入流的皮包公司所以隨便曝了一個價。但他忘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個道理，他今天敢曝出這個價格相比是在結合自己原有報價基礎之上進行改動。那我們不妨大膽作出猜測。」
陸崢舔了舔乾涸的嘴角興緻勃勃的抬頭與陳小偉對視，他抬眉笑道：「我賭競標會當天他出這個數。」
陳小偉望著對方手指作出的手勢，心裡一驚震驚到失去言語。
陸崢今天特意拾到的人模狗樣的就是為了參加宋家的聚會，想到這裡他不自覺的就又想起裴迦。他還記得那天自己不讓裴迦來這次聚會時對方氣急敗壞的表情，
「我卑鄙……」
陸崢輕呵一聲啞然失笑，他不覺得卑鄙這個詞是個貶義詞畢竟無毒不丈夫，多少年在商圈的摸爬滾打已經讓他的行為銅臭味十足。一想到明天裴迦簡訊里的自研陸崢臉上的表情又淡了下來。他目光粘膩的低下頭去，摩挲著無名指上平平無奇的素戒，眼神如彎刀凡視線所及之處都像是經過蛻皮脫骨。
「陳小偉」他冷不丁的開口。
陳小偉被陸崢陰冷的語調一刺，立刻抖擻精神答道：「我在！」
「明天我還有安排嗎？」
陳小偉謹慎的思考片刻說：「今天主要有宋家聚會的行程，緊接著是後天的招標會。公司那邊我一直在盯著您暫時可以放心，那這樣看陸總明天一整天的時間都很空餘。」
陸崢點點頭，突然緘默不言。
陳小偉敏銳的察覺到空氣里的一絲異常，主動討好說：「陸總明天有什麼安排嗎？」
陸崢沉默一會兒，開口說：「去離婚。」
嘭！
放在座位中間的陶瓷杯猛然被碰到，陳小偉臉色一變立刻趁下一個紅燈路口點了腳剎車彎腰去撿。
陸崢連頭都沒太自顧自的想著事，修長的骨節劃過銀色的指環時流連忘返，一雙藏藍色的眼睛微微下垂著頗有些風流的意味。
為了應付宋家的聚會陳小偉今天一大早就帶著專業化妝師敲響了陸崢的家門，陸崢骨相本就生的極佳，在妝發發麵就沒有很大的講究。化妝師將他平時搭在額前的碎發全部梳到腦後露出男人深邃堅毅的五官，又小麥色的眼瞼處微微鋪了一層遮瑕蓋住連日熬夜的青黑。
一身銀灰色的西裝將陸崢的身段勾勒，光是坐著不動男人的身體曲線都完美的像快雕塑。
「陸總……我好像在您的車底下找到了一個U盤。」
陸崢飄忽的思緒陡然被拉回，他神色微動重複到：「U盤？我沒有那東西。」
陳小偉在對方說話的時間已經挺起身子，前方紅燈倒計時只剩下最後的五秒鐘，他快速的將拇指大小的銀色U盤捏在手心，然後滑動檔位在倒數一秒的時候鬆了剎車。
全黑色的帕拉梅拉在深夜裡流淌著黑曜石般奪目的光彩，陳小偉一邊觀察著前方的路況一邊說：
「我猜測也不能是您的東西，剛才我打眼一瞧這U盤上面還映著小熊貼紙心想著應該是女孩子用的。」
小熊貼紙？
陸崢看著車窗外被反覆拉伸延長的光景頓了一下，隨機低聲呢喃到。
陳小偉聽到男人的低語也笑著附和說：「是啊，還真是童心未泯呢。」
等下
陸崢心裡突然砰砰直跳，他覺得有些不對立刻讓陳小偉把那個U盤拿給自己。陳小偉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乖乖照做了。陸崢望著手心這枚小小的貼滿貼紙的U盤心裡突然想起了一個女人。
她就是裴迦。
陸崢的私車從不讓外人坐，通常在宴會後將女伴送回家時他都是讓陳小偉開另一部商用的車來接女伴和自己。所以這輛車上出現女性物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想起前天裴迦和自己在車上過夜的那天陸崢基本可以判斷這枚U盤的主人就是裴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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