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和宋然睡了
34.41
陸崢的失眠又嚴重了。
陳曉偉睡在陸崢的身邊聽著耳邊急促的咳嗽聲忽然百感交集。
陸崢這三年身邊一點也離不開人，裴伽剛走的那會兒陸崢開始頻繁做噩夢，陳曉偉經常性的發現對方眼角帶著濃重的青黑。
剛開始，他以為對方只是太擔心陸太太的病情，但後來他發現好像並不是這樣。
像是忍無可忍，陸崢終於在某個晚上撥通了陳曉偉的電話。
他說：「陳曉偉，你來陪陪我吧，我睡不著。」
陳曉偉躺在對方身邊，聽著折騰了大半夜的男人入睡沒多久就開始陷入夢魘。
陸崢在夢裡發出粗糲的呼吸，他抓住一旁陳曉偉的手就好像抓住一隻救命稻草，陳曉偉聽到對方反覆的呼喚著裴伽的名字，然後氣喘難當，倏然清醒。
陸崢醒了就又開始抽煙。
江蘇的天氣好像永遠都是那麼潮，陸崢望著外面霜白的月亮，突然啞聲說：「我夢見裴伽了，還有那個死去的孩子。」
「她們怎麼了？」
「她們不要我了」
又來了
陳曉偉不知道聽過多少次陸崢說裴伽不要自己，可分明是陸崢主動的拋棄了裴伽母女。
陳曉偉的頭枕在胳膊上，他說：「陸總其實你知道我是gay對吧。」
陸崢夾著香煙的手一僵。
「我也喜歡了你好多年」
「……」
「你從來沒有給我任何正式的回應。」
「……」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很早就跟著你了，左右那麼多年你不想因為這些事丟掉我們兩個的情分。」陳曉偉眼神有些茫然，他說：「我都懂得」
「……對不起。」
陳曉偉平白無故的笑了笑，手指蜷曲成一團。
他用著最不在乎的語氣說：
「我，上個月和宋然睡了。」
一滴水滴入湖面盪出圈圈的漣漪。
陸崢呼吸一滯，不可置信的偏過頭，陳曉偉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喃喃到：「我就是趙文昌那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倒霉兒子，騙了你那麼多年真是對不起啊。」
陸崢忍無可忍，翻身壓住了陳曉偉，他死死的揪住對方的衣領怒吼到：「陳曉偉，你再說一遍！」
「……」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說你剛才…」
「我沒撒謊」
「……」
「宋然是我的初戀，我也不是不學無術的草包，那時候我年紀小不懂事心想著，宋然不把我當回事那我睡一把他的小情兒好像也不虧。」
陳曉偉趁著月色吐露出多年心底隱藏的秘密。
宋然是陳曉偉的大學同學，他們在英國的那段時間是彼此人生里最曼妙的時光。可那時，陳曉偉還小，他不懂得對方對自己的好都是別有目的。
他不知道自己趙氏集團這個身份對於宋然來說有多顯眼。
於是，他一步步踏入對方的圈套，甚至在回國后還答應了和他保持秘密情人的關係。
直到陳曉偉知道了楚稚，那個被宋然養著的小情兒。
憤怒沖昏了頭，陳曉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想方設法的設計報復。
他當著宋然的面，把楚稚包養了。陳曉偉那時候第一次嘗到了報復的快感，他頻繁的帶著楚稚出席各種場所，像所有人昭示著自己的報復成果。
但陳曉偉渾然不知自己落入了另一個圈套，他不知道宋然可以壞到這種地步，不惜撿一個被人穿過的破鞋。
宋然利用了楚稚，將計就計讓他一步一步的走入破產深淵。
「在我最走投無路的時候遇到了你…」陳曉偉說。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嘴硬心軟，心腸不壞，即使你和裴小姐結婚我都一直默默的把喜歡放在心底。但我從來沒想到你居然那麼不是個東西…」
那麼多年裴伽的遭遇陳曉偉看到眼裡，記在心裡。
也許對方的婚姻陳曉偉不好評判，但裴伽這些年生不如死的經歷早就把陳曉偉心底對陸崢最後一絲磨平。
「所以你和宋然睡了？」陸崢粗糲的嗓音帶著沙啞的共鳴，他不可置信的問道。
陳曉偉漠然的笑了笑：
「睡一覺換一個消息不虧。」
不等陸崢有所反應，他又說：
「裴小姐今天早上回了北京。」
掌心一燙，陸崢愣愣的低頭髮現燃盡的煙頭在自己的手掌變成了一塊褐色的印記。
「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說什麼？」
陳曉偉扭頭笑了笑：「知道」
急促的呼吸從陸崢肺部呼出像是煙霧卡在了嗓子里，陸崢跌倒在地上沉悶的發齣劇烈的咳嗽聲。
聲嘶力竭，無法呼吸。
「陸總，車鑰匙我已經放在了客廳的桌台上，下面壓著三個小時后返回北京的機票。」
陸崢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他跌跌撞撞一路上碰到瓶瓶罐罐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可他毫不在意。
他按照陳曉偉的提示果然在桌子上找到了一把鑰匙和一張機票。
砰的一聲關門聲在靜謐的空間響起。
陳曉偉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紅了眼睛，電話適時的響起他反應遲鈍的伸手去接，來電的人正是剛才談話的主角。
宋然。
「喂…」
「曉偉」
「……」
「我想你」
「……楚稚怎麼辦？」
陳曉偉聽見對方因為自己的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緊接著宋然有些煩躁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
陳曉偉聽到對方說：
「他跟了我很多年，你知道的我沒辦法把他遺棄。」
眼淚猝不及防的墜入枕頭裡：
「宋然」陳曉偉無力的喊道。
他又說：「我們都無視對方那麼多年，沒必要因為睡了一場就一定要牽上什麼關係。」
「…你他媽什麼意思！」宋然的聲音顯然有些失控，陳曉偉答道：
「那天晚上，算了吧，本來就是交易關係。」
「我不準！我不準！」
……
機場，陸崢瘋了一樣去找值機台。
來往的人腳步匆匆，怪異的看向這個只穿了件睡衣，甚至連鞋都沒來得及穿的男人。
「先生，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到您？」
身後出現穿著得體的工作人員，陸崢脫力的跪下，嘶啞的吼道：「值機，我要值機…」
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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