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快死了
35.48
裴伽晚上的時候接到一通電話，外地打來的，她沒怎麼想摁了接聽。
電話另一頭沒說話，只傳來沉悶的呼吸。
「喂？你好，我是裴伽。」
「……」
「喂？是信號不好嗎？」
可還是沒人回答，莫名的一種奇妙的感覺像過電一般閃過她的心頭，她突然心底有了猜測。
「你…」
「裴伽」
熟悉的嗓音讓裴伽的心臟猛然空了一拍，當場愣在原地。
「你回來了。」
「沒有」她反射性的回答道。
「………」
對方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裴伽幾乎是瞬間就掛斷了電話。她呆坐在床上很久都沒有反應，直到聽到宋餘杭在夜裡開門的聲音才被觸發了摁鍵。
胃裡掀起一片翻湧，裴伽捂著嘴跑到衛生間吐了個昏天黑地。
宋餘杭和他哥宋然對峙了很久，宋然用父親的遺產為由對他進行要挾，他告訴宋然一年之內他和裴伽必須完全斷絕關係。
兩兄弟的氣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直到宋然主動撥通了一個電話。
宋餘杭從來沒有見過宋然那副模樣，眼神溫柔的能淌出水，說話也是對他那些情人前所未有的輕聲細語。
宋然朝宋餘杭揮了揮手，讓他先走。
宋餘杭答應了。
或許他應該再想想自己該怎麼樣讓他大哥接納自己和裴伽的關係。
出門的時候，樓上響起一片嘈雜，宋餘杭腳步一頓隱隱約約聽到他大哥摔東西的聲音。
他腳步一頓，終究沒去管。
那是大哥的私事，和宋餘杭顯然沒關係。
宋餘杭輕聲輕腳的開門，心想著都這個時間了裴伽一定早就睡了。可是他前腳一踏進門後腳就聽見對方聲嘶力竭地動靜。
臉色一變
宋餘杭三兩步衝到了對方的房間門口。
「伽伽！伽伽！你怎麼了？」
「……」
「你開門！」
「……」
門內突然沒了動靜，宋餘杭心裡感覺一陣心慌，好像什麼東西要從他心裡悄無聲息的溜走。他拳頭捏緊，退後幾步然後猛地上前踹門。
一下
兩下
三下
砰！
裴伽目光通紅，跪倒在馬桶邊。憑藉最後一絲理智，她緩緩的摁下沖水鍵將胃裡的鮮血全部隨著無盡的水漩渦融到下水道里。
宋餘杭此時沖了進來。
他目眥盡裂的將裴伽抱了起來。
「我不去…我不去醫院…」
「不行，你必須去，你必須去。」
裴伽掙扎著從他的身上下來，宋餘杭一時不察失控的向前方倒去。快要接觸到地面時他猛地一轉身，讓自己先落地，裴伽就那麼生生的摔倒他懷裡。
裴伽枕在他的胸膛，氣若遊絲的說「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能去」
宋餘杭心有餘悸，他不敢在強迫裴伽，只是毛手毛腳的將對方摟在懷裡。
他拍著裴伽的背部，輕聲道：「好，不去不去不去，不去就不去。」
裴伽任憑對方摟著，很久之後閉上了眼睛說：「陸崢，他知道我回來了。」
無聲都沉默像藤蔓纏繞著二人的心臟，憋悶的快要讓他們窒息。
「裴伽我喜歡你。」
宋餘杭的表白猝不及防，甚至用不合時宜來說更為合適。他在逼裴伽做出一個抉擇，陸崢還是他，裴伽今天必須選一個。
裴伽咬住下唇，喉嚨溢出哭腔。
「你不要逼我…」
宋餘杭一個翻身，他托著裴伽的後腦勺眼裡滿含深情，這次他不會在允許對方得過且過了，宋餘杭必須要得到一個答案。
「我已經托朋友瞞著我大哥打包了在蘇黎世所有的行李」
裴伽陡然睜眼。
宋餘杭繼續說：「牙牙我在今天就已經託付給信任的阿姨。」，他重新叫住了裴伽的名字，深情的說：
「只要你叫出我的名字，明天我就可以和你消失在所有人的眼裡。」
宋餘杭的話不得不說很有蠱惑性，裴伽的胃部尚且殘存了些反酸的抽痛，這些抽痛感成為現在唯一能打破她做美夢的清新劑。
裴伽從嘴裡吐出幾個破碎的詞句，她對宋餘杭說：
「宋餘杭，我快死了。」
裴伽快死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這些老一輩做的孽偏偏要裴伽和陸崢這些後背來承擔，她撫摸著宋餘杭緊蹙的眉頭還有驚愕的表情說道：「卵巢癌，去年查出來的。」
卵巢癌
宋餘杭幾乎一秒就反應過來這也是陸母得的病。
「你…」
「我快死了」裴伽又說。
她要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宋餘杭自己已經沒幾天活頭了。
宋餘杭從裴伽身上翻了過去，他步履蹣跚的往房間最角落的桌面走過去。
他要聯繫醫生，市醫院最好的醫生。
裴伽從地上爬了起來一下子從後面抱住了對方勁瘦的腰肢。宋餘杭的被身後的力量牽制住，他遲鈍的回頭，安慰道：「你別怕，伽伽，你別怕，能治好的，我給你請最好的醫生，北京治不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們再飛回蘇黎世，一定可以治的。」
裴伽把腦袋埋進宋餘杭的脊背，使勁搖搖頭。
「治不了了，真的治不了了。」
宋餘杭火了.他使勁全身力氣將裴伽的桎梏掙脫開，然後用力的捏著對方瘦弱的雙肩低吼道：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死，我們還有臍帶血…」
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些什麼東西，他倉皇的向桌角跑了過去。
嘴裡喃喃到：「對，對啊，臍帶血」
他撥通了一個國際長途：
「William，你現在！立刻！將臍帶血運回至國內！」
「不可以…」
裴伽臉色唰一下變了，她狼狽的跑到宋餘杭身邊。
裴伽用力的拽住對方的胳膊，淚水從眼角溢出她祈求的說：「不可以，那是給陸崢媽媽治病的東西……」
「那我怎麼辦！」
宋餘杭徹底失控了。
那他怎麼辦？
裴伽渾身一震，但隨後更讓宋餘杭沒想到的是，裴伽居然在他身前跪了下來。
額頭搶地。
裴伽哭著說：「求求你。」
一瞬間，天昏地暗。
宋餘杭大口大口呼吸著周圍將人溺斃的呼吸，很久之後他又對電話另一頭說道：
「不用了，原計劃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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