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72000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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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72000一瓶

  「你別動我東西!」

  轟的一下,裴伽破門而入。

  老舊的房屋被震的一陣悶響連帶著門框都掉落著斑駁的灰白牆皮。裴伽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驚慌與無措,直到與房內視線相撞時才陡然暫停。

  令人心驚膽戰的沉默在彼此粗重的呼吸腫迅速蔓延。

  陸崢眼角忽然有些潮濕,他猩紅著雙眼對著手機屏幕搜索的頁面,喃喃道:

  「Rubraca是一種多聚ADP核糖聚合酶抑製劑,它可阻斷癌細胞中受損DNA的修復,從而導致癌細胞死亡,靶向治療乳腺癌和卵巢癌。」

  「……」

  說罷,他突然哽咽了一下。

  很久之後才故作平靜的點點頭伸手去拿下一種葯。

  指尖顫抖,連帶著胳膊都一起抖動,藥瓶里的藥片被搖晃的嘩嘩作響。可陸崢卻咬著牙,把左手搭在右手上,企圖控制這令人厭惡的生理反應。

  「別查了,我全都告訴你。」

  裴伽的表情已經從剛才的驚恐回歸於平靜。

  她抿著唇,視線很平淡,口中說出的話鎮定的像是在和陸崢商量今天天氣怎麼樣,下午出去吃什麼。

  陸崢不答,他自顧自的用顫動的雙手在手機頁面動作。

  很快,另外一類資料便顯現到他的眼前。他定定的看著,墨色的瞳仁比漩渦還深邃。

  「Niraparib是一種多聚聚合酶(PARP)抑,尼拉帕尼開發用於卵巢癌和乳腺癌,市價值72000人民幣每盒。」

  「………」

  另外一盒不用查了,他知道。陸崢親媽得卵巢癌的時候用的就是最後一款葯,他靜靜的盯著面前的藥盒。

  半晌,陸崢才重新抬頭,他臉上帶著牽強的笑意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所以,到底是誰病了呢?」

  「…………」

  「乳腺癌?卵巢癌?」

  「…………」

  「所以,到底是誰病了呢?」陸崢又問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裴伽狼狽的將臉頰偏過去,只露出瘦削的下頜輪廓。她剛才回來的急,甚至連掛在衣架上的外套都沒有取便匆匆的跑了回來。

  單薄的卡其色鏤空毛衣將她內里突兀的肩骨修飾成好看的圓形弧度。

  她背著手,脊背靠在門邊,悶悶的說。

  沒有辯解的意思,也沒有狡辯的必要。

  陸崢的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她,其中的兇狠和暴戾帶著將對方剝皮抽筋的力度,心中的無名火在胸口劇烈的燃燒著,帶著噼里啪啦的炸裂聲。

  他砰的一下站起來。

  瞬間的眩暈感襲來頓時又讓陸崢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身體再次脫力的倒在沙發上。

  後腦勺猝不及防的與堅硬的實木邊框相撞,哐的一下再無聲響。

  裴伽面色大駭,她哆嗦著腳往前走了幾步,輕聲喊道:

  「陸崢?陸崢?」

  眼前的男人無意識的倒在沙發上,被西褲包裹的雙腿長到沒邊兒,只能無力的耷拉著。

  一半在少發上,一半拖在地上。

  儼然一副醉鬼的樣子,可偏偏裴伽知道眼前的男人並沒有喝酒。因為滴酒未沾所以二人的大腦都十分的清醒。

  陸崢迷茫的睜著眼睛,眨啊眨,眨啊眨,就是不說話。

  裴伽無措的咽了下口水,「你…還好嗎?」

  「還好」嗓音啞的厲害,陸崢的臉色唰白。

  「你回去吧」裴伽又說。

  別擺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別表現的那麼手足無措,別搞的像你愛我勝過我愛你,別讓我再一次陷入情織的牢籠。

  陸崢沒有回應她的這個問題,反而問了裴伽一個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他說:「什麼時候查出來的?」

  「……」

  對方的緘默不言忽然成為擊敗陸崢心裡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咧著乾涸不已的嘴唇兀自的笑了,胸腔震的厲害連帶著心口都砰砰砰的疼。

  「這和你無關」

  「什麼?」

  「這是我的事。」像是忍無可忍,裴伽咬著下唇瓣倏然快步走到了卧室,床邊疊的工工整整的外套此時刺的她眼睛疼,她狠下心一把抓住然後揉捏在手心。

  莫名的,手心也像被熱水澆灌一樣刺痛。

  「滾!我家不歡迎你,滾!」

  裴伽用盡全身力氣將沙發上的男人拽起來,砰的一下一個不穩又摔倒地上。

  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用手肘撐地自顧自的爬起來。

  陸崢還和剛才的樣子沒差,死氣沉沉的仰躺著盯著天花板看。

  裴伽心裡不甘心,肩膀嗑在茶几上劇痛讓她根本不能忍受。她疼的顫抖但還是固執的用手去拉。可她這點力氣對於身高近190的男人來說僅僅是九牛一毛。

  最後,裴伽不得不抬腿橫跨在對方的腰部。

  她使勁拽住對方襯衫的領子,一字一句的說:「我們離婚了?陸崢,我再和你說一次我們離婚了!」

  「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請你立刻從我的家裡滾出去!」

  「可是是你答應讓我留宿的。」

  「……」

  有病,簡直有病

  裴伽根本和他說不通,她跌跌撞撞的從對方身上翻下來又狼狽的往門外跑。

  「裴伽!」陸崢終於有所動作。

  他艱難的起身,捂住頭疼不止的腦袋說:「什麼時候查出來的?」

  裴伽推門的動作一頓。

  喉頭哽咽,她將頭砰的一下抵在門邊,像是舉手投降般的說道:「在蘇黎世的時候。」

  「蘇黎世…蘇黎世!」

  陸崢突然將怒了,他大吼大罵將水瓶砸了,將沙發掀了,能砸的大到花瓶小到公仔全都一樣不落的死於他的手裡。

  然後到了桌上的藥瓶。

  他的心口狠狠的跳了下,掄圓的拳頭也在此時懸在空中。

  這是裴伽的救命葯,

  這是裴伽的救命葯啊,

  陸崢看著一罐罐花花綠綠的藥瓶心裡一陣心驚膽戰。

  「沒關係,你砸吧」說著裴伽也將視線從桌上的藥物順移到陸崢猙獰的臉上,她風平浪靜的笑了下,說「72000一瓶,每日三頓勉強能用一個月。太貴了,我用不起。」

  她又往前幾步彎腰給陸崢拿了個趁手的工具。

  一個羽毛球拍。

  她保持著遞手柄的姿勢說道:「我真的用不起,讓我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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