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什麼意思
95.7
從那天開始，裴伽的情緒就一直斷斷續續，不大穩定。
宋餘杭眼見著對方的精神狀態一天比一天差，終於在正月十五的時候他忍不住了，主動提出想帶裴伽去醫院看看。
宋餘杭將托朋友得來的專家名片推到對方面前，然後軟著嗓子輕哄著：
「精神科有名的專家張林，聽說之前還去德國留學五年，最近一段時間才回來，去看看吧伽伽。」
對於裴母的事，裴伽始終對宋餘杭張不了口。興許是因為心理的那點矯情作怪又或者是其他，裴伽將心裡的那點埋怨和委屈捂的死死的，讓陳年的傷痕就此腐爛在自己心頭。
她知道宋餘杭是好心，裴伽也不願辜負對方的好意。
在男人說完后，裴伽捏著勺柄的手一頓，隨後怔怔的盯著碗里滾熟的湯圓不再開口。
很久之後，才喃喃說：「先吃吧，我會去的。」
和陸崢預約的時間是明天，而在此之前裴伽先風塵僕僕的去了趟醫院。
與往日拿葯的目的不同，裴伽今天來這兒一是為了讓宋餘杭安心，二是為了打探陸崢的病情。年三十的時候，陳曉偉曾借著洗碗的契機，湊到她耳邊說過，其實陸崢的躁鬱症很嚴重。
裴伽問過對方有多嚴重。
陳曉偉卻不說了。
她不覺得對方是故作神秘，也不認為陳曉偉是為了吊起自己的興趣才出此下策。
陳曉偉的性格很謹慎穩重。
能讓他都無法描述的程度應該事態是相當嚴重了，裴伽其實不想管，也不願管，她不希望陳曉偉以他們兩人曾經的夫妻之情約束自己。
可事實上，對方沒有。
像是說了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對方說完就低了頭。
裴伽卻慌了，即使她心裡再怎麼抵觸陸崢可這人依舊是牙牙的生父，今後要是她沒了倒也還好，要是陸崢也出了事那麼牙牙在這世上就真的是無依無靠的孤兒了。
她不想這樣，也討厭看到這種局面。
於是裴伽來了。
她手裡捏著名片的一角，穿梭在醫院擁擠的人群里，末了在一處診室停下，她低頭確定名片里的信息，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
首都醫療大學附屬北京和安醫院，張林教授。
好巧不巧，這個人裴伽恰好認識。
她輕聲呢喃著：「張林，張教授。」
還沒等她敲門，眼前的大門倏然開了，從內向外的被人推動。
裴伽的臉就此出現在張林面前。
一旁的實習生正用著討好而又禮貌的語氣問張林中午吃點什麼，說已經早上十點了現在訂餐中午就可以剛好送來。
「張教授？張教授？」
耳廓傳來熟悉的嗓音，張林從發愣的神情回過神，她一邊對手下的學生說自己中午去食堂吃，一邊起身從辦公椅上站起來。
裴伽這時站在門口，禮貌的時候敲了敲門。
咚咚
清脆的兩聲。
「張醫生現在您忙嗎？」裴伽問。
「不好意思，我們醫院是先挂號后問診…」身側的實習生不知道裴伽和張林是舊時所以連忙起身解釋著醫院的規章制度。
「小徐你先出去吧，她是我朋友。」
被叫到名字的小女兒愣了下，隨後尷尬道了句歉就趕緊跑出去了。
裴伽眼角彎了下，走進去。
「不會耽誤你太久的，因為我也是病人。」她拿出自己提前預約好的電子憑證，又再次說道：「張醫生你就當正常問診就好了。」
張林點點頭，她有好幾年沒見到裴伽了，先前對方每次都是陪陸崢來，此時卻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她不自覺的往裴伽身後瞟了眼。
裴伽察覺到對方的動作，隨後解釋說：「我和他很早就離了。」
這樣就說的通了，張林雖然好奇其中的原因但這也算別人的家事她也不好過問，只是瞭然的笑了下，打招呼說「裴小姐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
「你這次…」
「我這次來也是為了陸崢。」
裴伽簡單的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她清楚又簡明的表明自己想了解陸崢現在的情況，包括他躁鬱症的發病時間還有頻次。
張林聽完笑了笑，「病人隱私，我無權奉告。」
既然裴伽和陸崢已經不是夫妻關係，那麼她即使有意也不能再對對方多言。
裴伽抿著唇，顯然有些憂心忡忡。
片刻之後，她又換了種方式問道：「他很久都沒來複診過了吧？」
猶豫再三，張林覺得這也不算什麼隱私，就回答了句：「確實有很久了。」
裴伽嘆了口氣，心想果然是這樣，不過她今天怎麼著都要套到對方的病情，於是她忽然換了個表情，有些焦急的說：「我也很久沒見到他人了，今天陸崢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了些很古怪的內容，我沒聽懂但又怕出事才來找你。」
「什麼？」果不其然，聽到這兒張林神色立刻就變了。她忽然傾身，表情嚴肅的說：「你具體說說什麼情況。」
「說話的時候情緒很激動，而且容易胡言亂語…」
這是裴伽上次和陸崢通話時察覺的異常，雖然對方接電話的時候語氣有刻意表現出鎮定，但回話過程中裴伽明顯能感受到陸崢的語序混亂，情緒失控的嚴重。
裴伽太了解陸崢了，所以在第一時間就能發現不對。
可她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陳曉偉提示過她后她才慢慢品出一絲不妙。
見張林的表情有些動容，她更是趁機往裡面添了把火：「我現在找不到他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所以想看看能不能通過你得到一點消息。」
沉默半晌，張林迅速的從身後整理好的文件夾里抽出一本。
她就知道按照陸崢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一定會出事。
張林打開其中一份整理好的檔案，然後攤開在裴伽面前，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懂便出聲解釋道：
「上次我發現自己出現了誤診，陸先生的病症也可能不單單隻是躁鬱症那麼簡單…」
裴伽翻動頁面的動作一滯，她呆了下然後抬頭：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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