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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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什麼都逃不過裴玄辰的眼睛。
是，她只吃了蓮花酥是故意的，告訴祝南星也是故意的。
明辛璃暗自咬牙，抬手輕輕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裴玄辰垂眸，看見了她手掌上被長鞭勒出的鞭痕，緩緩抬起眼眸看著她清澈的雙眼，等著聽她怎麼狡辯。
誰知明辛璃只是看著他，扯出一個笑，「大人說的對，我就是故意的，我才發現原來真正的祝家嫡女可以過得那麼好，我嫉妒。」
對裴玄辰這樣見慣了黑暗的人來說，大膽的承認陰暗的想法反而更容易獲得信任。
她說完就這樣坦坦蕩蕩的和裴玄辰對視。
裴玄辰凝視了她片刻，微微皺起眉頭。
殷紅的鮮血，在她垂著的手上蜿蜒出蛇行般的痕迹，從指尖滴落一滴血珠，在地上綻出血色的花朵。
見慣了腥風血雨的裴玄辰，此刻卻覺得地上的血色由為刺眼。
他鬆開了明辛璃，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一些，「自己處理。」
被放開后明辛璃鬆了一口氣，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抿著嘴盯著裴玄辰。
裴玄辰雖然沒有看她，但能感受到她透過來的視線，他不耐的蹙了下眉頭，眼尾餘光看向一動不動的明辛璃，一甩袖道：「你要是想就這樣耗死，本君也不會替你收屍。」
「我怎麼會想死呢？」明辛璃盯著他尷尬的笑了笑，撓了撓頭目光飄忽著往旁邊看去，聲音不自覺變小下去，「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她終於一咬牙說了出來，「我要脫衣服才能重新包紮。」
明辛璃說完整個臉都在發燙，對一個男子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太難以啟齒了。
馬車裡的氛圍似乎變得凝固了起來。
裴玄辰先愣了一下，隨後又皺起眉頭。
他怎麼忽視這麼簡單的事。
「所以，你這是在趕本君出去？」他皺眉看著明辛璃，也不知為何心緒複雜，像是有股無名火在胸腔亂竄。
明辛璃憋紅了臉，緊閉著嘴一言不發的看著裴玄辰。
難不成他還想自己當著他的面脫？！臭不要臉，登徒子！
頭一回在明辛璃清澈的眼眸里看見惱怒和羞澀的情緒，他看了她片刻，低低的哼了一聲，甩袖走出馬車。
見他出去，明辛璃瞪了他的背影一眼，開始脫下外套準備重新包紮傷口。
裴玄辰從馬車裡一出來，嚇得駕駛馬車的車夫手一抖，險些讓馬匹受驚，好在他技術嫻熟，很快穩住了馬車，咽了咽口水，身子僵硬，根本不敢問裴玄辰怎麼會出來。
裴玄辰身材頎長，外面的位置不比裡面寬敞，若是坐下則腿會垂到地上，只能蹲著。
堂堂首輔的，被迫蹲在馬車前面像什麼話？！
越想裴玄辰的臉就越黑。
雖沒有拜堂圓房，但她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什麼他看不得的？！多少人想自薦席枕還沒這個機會！
裴玄辰在外面實在待不下去，轉身兇狠的撩開門帘，探了半個身子進去。
馬夫瞧見裴玄辰要進去，鬆了一口氣，但裴玄辰半個身子探入后便沒了動作。
因為一撩開門帘就看見明辛璃背對著他，入目是一片潔白光滑的美背。
明辛璃聽到響動，驚慌的回頭，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慌張而又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有風從外面吹進，撩起她的秀髮，稍作遮掩卻又多了分別樣的意味。
裴玄辰微怔，喉結微微一動，感到自己耳垂有些發燙。
他抿抿嘴，「你太慢了。」像是心虛找借口一般丟下一句，轉身放下門帘又坐回了馬車外。
馬夫的手心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甚至握著韁繩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若是平常，裴玄辰定早就發現了他的異常。
如今他黑著臉坐在外面，看見前面有條小巷子，沉聲吩咐道：「拐到巷子里去。」
這樣等她全部包紮完了再上車。
暗處，幾抹黑黑影快速的靠攏。
「主子，他們進去了。」
「裴玄辰在做什麼？既然這麼輕易的就跳進圈套里？」
「他向來詭計多端，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故意引我們上套？」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不我們先撤？」
「撤？他身邊的護衛也不在，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要撤？！你們籌劃這麼久，不就是在等這一天嗎？！」
少女清脆的聲音中聽起來充滿了仇恨。
「可是...」
「沒有可是！要撤你們撤，今天我就要替我阿姐報仇！」
「白妹!」
馬車在小巷裡穩穩停下，馬車內的明辛璃顧不得這麼多，只想快點把傷口重新包紮完，免得待會兒裴玄辰又突然進來。
她只簡單處理了裂口比較大的傷口，其餘只要沒有礙著行動的就等著回到首輔府再包紮。
明辛璃用嘴咬著手臂上的繫緊，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了兵刃相接的打鬥聲。
怎麼回事？！
明辛璃心裡一驚，連忙胡亂穿上衣服跑出去，便見地上躺著三四具屍體，兩三黑影從小巷裡沖了出去，她還未瞧清，忽然其中一人轉過身，對著裴玄辰揮袖一甩。
是暗器！
「裴玄辰小心！」明辛璃下意識驚呼出口，裴玄辰昵她一眼，面不改色踩起地上的刀劍接住一擋。
小巷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又恢復了平靜，裴玄辰面無波瀾的神色好像在對她說大驚小怪。
明辛璃看了看地上屍體，又看向裴玄辰，小心的問：「你沒事吧。」
裴玄辰丟掉手上的劍沒有說話，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喊了句：「滄溟。」
滄溟從房頂上躍下來，拱手道：「上面埋伏的弓箭手已經全部剿除。大人沒事吧？」
「嗯。」裴玄辰低低的應了一聲，走進馬車內。
明辛璃奇怪的看著他，微微蹙眉。
她怎麼覺得裴玄辰臉色有些蒼白？好像有些虛弱？
收養她的娘親是個四海雲遊的醫女，醫術高超，她小時候跟在娘親背後幫忙研磨藥材，見過不少病人。
也碰見過受了傷硬撐的人，比如她的爹爹。
爹爹是個劍客，常常受傷了也不告訴娘親，總把娘親氣得不輕。
「現在大人不喜歡別人打擾，有勞夫人坐外面。」滄溟很快重新駕馬坐上，明辛璃站在外面越想越覺得裴玄辰狀態不對，滄溟還沒來得及阻攔，她就一頭扎進了馬車裡。
滄溟沒攔住，屏息等待兩秒，發現裴玄辰沒有趕她出來，疑惑的眨了下眼，徐徐駕車駛出了小巷。
馬車內，明辛璃靜靜的看著閉目養神的裴玄辰。
不得不說他長了一幅讓世俗為之驚艷的皮囊。
眉如山壑，鼻如高峰，猶如天公親手鑿刻而出，若他不是叫人聞風喪膽的裴玄辰，怕是家中的門檻兒都要被說媒的踏平。
此時他面色蒼白，雙眼緊閉，額上有汗珠順著眉骨蜿蜒落下。
是中毒了吧。
明辛璃想。
難怪她進來他不趕她出去，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明辛璃蹲在他面前托腮看著他。
之前她向祁王府投了兩封投名狀，最終都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可如果...她把裴玄辰的人頭帶去，那麼祁王李君煜，會幫她對付祝國公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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