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話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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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辛璃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卻險些撞到書櫃，退無可退。
明明沒有做什麼虧心事，但在裴玄辰的視線下，明辛璃竟感到有點無地自容。
罷了，該的挨刀遲早要挨的。
明辛璃心一橫，提步走到了裴玄辰身邊，待她走過去了一瞧，裴玄辰手裡拿著的竟然是市井上賣的話本子。
不僅不是什麼機密，還不是很稀奇的那種話本，裴玄辰手上這本，她都看過。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般，裴玄辰忽的開口問：「看過？」
明辛璃老實點頭，又見裴玄辰將書本攤開放在她面前。
「這章講的什麼，說給本君聽。」
明辛璃覷了一眼章節名稱，又疑惑，裴玄辰總不可能不認字，他定然別有用意。
於是她清清嗓子，說道：「這章是講那從山上下來一隻玄虎，不吃畜生專吃人，民不聊生，後來出了位叫李祁的人，要去打虎...」明辛璃越說聲音越小，不時用眼尾餘光瞥著裴玄辰。
什麼惡虎什麼李祁。
分明就是首輔裴玄辰和祁王李君煜嘛。
聽明辛璃漸漸沒了聲兒，裴玄辰悠悠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繼續，誰讓你停下來的？」
這後頭的結局明辛璃看過，說是這李祁和惡虎鬥智斗勇，最後一棍子打死了玄虎，還將它的皮扒了掛在城頭...
當初她看得津津有味，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妥，看到結尾處還拍手叫好，現在，現在她哪兒敢說啊...
明辛璃看著裴玄辰乾笑了兩聲，訕笑著將這本書合攏，半帶討好半帶哄似的說：「這話本寫得多爛啊，滿口胡言亂語，大人要是不嫌棄，我待會兒就給你尋更好看的來。」
裴玄辰看著她有些僵硬的笑臉，嫌棄般的說了句，「笑得比那些向我求饒的人還難看。」
明辛璃低下頭小聲的附和句，「我也覺得。」
「什麼？」
「我說首輔大人英姿颯爽玉樹臨風舉世無雙。」
明辛璃直起身子順口溜兒似的就說了出來。
裴玄辰何氣似的笑了一聲，看向窗邊的鳥兒，忽的問：「你對李君煜知道多少？」
聞言明辛璃的手稍稍一抖，指尖用力的攥緊了書本。
無論是名聲還是作為，李君煜都是大家口中的正人君子，都說若是當初先帝肯移位給他，便不會有裴玄辰這個亂臣賊子，而李君煜則會是個明君。
然而這些話，她不知道裴玄辰聽不聽得。
她瞧了裴玄辰一眼，看著他被微光勾勒出的精緻側臉，恍然間竟似乎從他深不可探的眼中，看見了一絲悲戚。
明辛璃垂下眸，幫他將書上案卷擺好，輕聲道：「沒見過，所以什麼都不知道。」
「哦？」裴玄辰好似被她的話引起了興趣，偏過身子半倚在窗檯邊瞧她，「難道一點都不知道？」
「人言紛雜，虛實難辨，更何況一人傳百人，百人傳千人，其中的是非曲直，早已面目全非，若是不能瞧清流言蜚語之根源，便妄自下定決斷，不定便成了他人手中劍而不自知，來日用唇槍舌棒沾了無辜者的血，反倒沾沾自喜覺得自個兒做了英雄，豈不可笑？」
明辛璃說著，順帶為裴玄辰斟上一壺茶，捧茶仰面而笑，「首輔大人既沒有傳言里那般十惡不赦，那我想，祁王殿下或許也沒有傳言中那樣菩薩心腸。」
裴玄辰饒有興趣的盯著她，能攝人心魄的眼眸因為帶著亮晶晶的笑意，格外的像夜間星河。
「你說的話，至少我很愛聽。」裴玄辰接過了她手上的茶，食指指腹在茶杯的邊緣摩挲，「不如，你和本君做個交易？」
交易？
聽到這兩個字的明辛璃像是聽到了希望，既然是交易，那定然是有來有回。
「李君煜將我提防的嚴，你卻不一樣，明白本君的意思嗎？」
「明白。」明辛璃頷首，隨後又試探性的問：「那既然是交易...」
她這樣毫不猶豫的應下，反倒讓裴玄辰有些驚詫，「我自會給你同等的報酬，不過...事敗，身死，事成，名亡。你可想清楚了？」
「清楚，我既然已經入了裴府的大門，就是首輔的人，除了裴首輔，我還有其他什麼好在乎的呢？」明辛璃抬頭沖他淺淺一笑。
瞧她這樣風平浪靜的一笑，裴玄辰反而有些慌了神，他挪開視線隨手抓起一本冊子坐直了身子，「本君知道了，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明辛璃偏頭看了看他。
他是不是吹著風受涼了，怎麼覺得臉有點透紅？
但又看他一本正經的板著臉看書，便一聲未吭的往外走，一隻腳剛跨過門檻，忽然又聽見裴玄辰說：「你若是想裝得自然，記得要改了稱呼，以免在不必要的時露出馬腳，你我夫妻，你該叫我夫君。」
一瞬間，明辛璃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往後偏了偏身子去看裴玄辰，但裴玄辰的臉卻被手上的書全然擋住。
他抬手又翻了一頁，「有些話，本君不會說第二遍，知道了就出去。」
「...是。」明辛璃應一聲，摸不著頭腦的走出了裴玄辰的院子。
在心裡直犯嘀咕。
在外面也就罷了，若是私下只有他們二人難道也要這麼喊？李君煜的手怕伸不到這麼長，否則的話，裴玄辰怕早就...
想到那本話本子里的結局，明辛璃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快步的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去。
青柳和綠燕正在院子里洗衣裳，青柳正咬牙發泄似的搓洗盆中的衣物。
讓她們從好點的屋子裡搬出來也就算了，既然還讓她們和粗使丫鬟一樣浣洗衣物！
她從進祝府那天起，就沒幹過這些粗活！
綠燕瞧她一眼，低聲提醒道：「好了，別發氣了，我們現在不就是砧板上的魚肉，能怎麼辦呢？何況你沒瞧見，她去首輔大人的房間那麼久，說不定...」
她剛說到這兒，眼尾餘光就瞧見明辛璃回來了，立即止了聲。
青柳也瞧見了，反卻還故意提高了音量說：「怎麼了，我還聽說，先前三位夫人還在首輔大人房間里過夜呢，結果呢？」
說也就說罷，偏偏要故意咬重過夜兩個字，來嘲諷明辛璃嫁過來新婚當夜竟未圓房，到現在還不同自己的夫君同住，傳出去就是個笑話。
綠燕瞥了她一眼，暗暗翻了個白眼，悄悄挪了凳子默不作聲離她遠些。
「結果如何？」明辛璃悠悠然走到她背後，雙手負於背後垂眸看著她，「說來聽聽？要是說不仔細，我讓你變成那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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