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雷雨夜
11.94
連著後面幾日，明辛璃都沒有見著裴玄辰。
他們之間的交易達成，意味著至少裴玄辰不會對她做什麼。
但她現在完全沒有頭緒要如何去接近李君煜，何況她連裴玄辰的影兒都沒見著，前兩日讓岱淵帶話，問有關於這筆交易的後續，裴玄辰卻只說讓她安心待著，就什麼也不說了。
明辛璃只能沒事兒在院子里種種她的草藥，再沒事兒又修理修理青柳。
照料完地里的草藥，明辛璃舒展了一下身子，身後的暮紫早已準備好了毛巾還有熱茶，見明辛璃站起身，立即遞上前去。
「露白呢？」明辛璃環顧了周圍一遭，沒見著露白的影子。
暮紫回道：「做蓮花酥的豆沙沒了，她上街買去了。」
明辛璃點點頭，將毛巾放到暮紫手上，「嗯，去備點熱水吧，我想泡一泡。」
京中街道上，露白手上提著兩包豆沙正往回走，路過一條小巷時，聽見從小巷深處傳來一聲鳥叫。
她腳步微頓，四周環顧了一圈，悄悄走進了小巷內。
走進巷子里，有兩個人在等著她，他們將她拉進小屋內，低聲問：「白妹，聽說你混到首輔夫人身邊了？」
「是。」露白面不改色的回。
「那的這可太好了，你要找到機會接近裴玄辰，我們立功的機會就看你了。」其中一人激動的說著。
「我知道。」
露白應完就要走，另一人卻喊住她，拉著她的手臂低聲問：「上回壞事那個首輔夫人，怎麼樣？要是她還攔路，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
露白沉默了片刻，從他的手上掙脫出來。
「她是無辜的。」露白淡淡說著，看了他們一眼，「要是沒事，我就先回去了，免得他們起疑。」
她說完就出去了，留下二人面面相覷。
入夜。
這秋末冬初的時令天氣不太穩，白天時，上午陰雲密布，下午晴空萬里，這眼瞅著要入夜了，雲又厚得低沉沉的，像是在醞釀著一場狂風驟雨。
天氣叫人覺得困悶，沒多久明辛璃就簡單洗漱了睡下。
寂靜的院子里，一抹黑影悄然閃過。
東苑中，萬籟俱靜時，唯有一扇窗戶前還亮著燭燈。
窗外的風吹進來，引得燭火微顫，燈光下的裴玄辰安靜得像一幅畫。
許是感受到涼風，他徐徐的抬起眼看向窗外，那邊正是明辛璃院子的方向。
那凝望著那個方向，隱約的像是察覺了什麼，蹙起眉頭。
「大人。」岱淵疾步走了進來，著急的低聲道：「夫人的院子里進了刺客。」
「拿下就是，與我說什麼？」裴玄辰合上手上的書，親手關上了窗戶。
岱淵聞言面露難色，「這是...是長公主派來的人。」
關窗戶的手稍稍僵住，窗外似乎起了風，將還未外面關嚴實的窗戶吹得發響。
他想要的東西還沒拿到，所以對於恆瑤的所作所為，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和他想要的東西比，好幾條人命都已經搭進去了，還在乎多添一條嗎？
更何況...
裴玄辰抬起頭，從縫隙中看出去。
他向來叫人捉摸不透，如古井無波的眼眸里，竟透露出幾分惶恐和恐懼。
更何況...今夜或許會...
「大人？」岱淵又喊了一聲，裴玄辰回過神，緩緩收回眼眸，聲音冷淡，「若是連這點危險都躲不過去，她也沒必要待在我身邊。」
「可是，」岱淵一下著急起來，「來的人是那個，可以和傳聞中的翎一爭高下的『鴉』啊！」
明辛璃睡得不是很安穩，夢裡她在一片黑暗裡不斷的奔跑，不斷的看見爹娘一遍又一遍的倒在自己面前。
一道驚雷劃破了天際，明辛璃猛然驚醒，忽的聽見了窗外的響動。
是有人！
她立即警覺起來。
從前跟在翎身邊時，常常喜歡裝睡矇混過去，但每次都被抓著，久而久之，她便練就了十分敏銳的警覺性。
難不成又是翎？
明辛璃警覺起來，手悄悄的握住藏在枕頭底下的匕首。
不對，不是翎，這個動靜不像他。
不知來者何意，明辛璃索性將匕首握在手中藏到被子里，閉眼裝睡。
來人的動作很輕，絕對有著數一數二的輕功。
明辛璃全神貫注的聽著，能清楚的聽見他走進了，進了，六步，五步，四步...
她的手心不由冒出些冷汗，將匕首握得更緊。
就在刺客離他還有三步之遙的時候，她的院子里響起了毫不掩飾並且急促的腳步聲。
下一秒，她的房門被人粗魯的推開。
月色灑了一地，攏在裴玄辰的背上，像是披著一層銀紗。
屋內的殺手早已隱匿起來。
「回去告訴她，本君的夫人，輪不到她來動，滾。」
寂靜的屋內毫無回應，唯有從半開的窗戶里的竄出去的黑影。
走了。
明辛璃鬆了一口氣，同時又疑惑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裴玄辰知道是誰要殺她？認識幕後主使？會是誰？
窗外雷聲滾滾，明辛璃心裡的疑問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她動了動身子，卻忽然意識到——等等，裴玄辰沒走？！
動到一半手臂停了下來，明辛璃緊閉雙眼，卻仍能感到屋子裡除了她還有人在。
門也大開著。
裴玄辰好似就僵在了門口，動也不動。
他在做什麼？！
明辛璃假裝睡著的翻了個身，屏息等待。
可過了一刻鐘，裴玄辰依舊沒有動。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出事了？
明辛璃在黑暗裡緩緩睜開了眼。
借著月光，她看見了僵在門口的裴玄辰。
這個時候明辛璃忽然覺得屋子小一些挺好的，她不用太費勁就能看清楚裴玄辰。
他背對著門外僵硬的站在那裡，似玉的臉上一片冰冷，但明辛璃從未在裴玄辰的臉上看見過那樣的神色。
這個就連中毒也會硬撐的人，此刻露出的神情，卻好像在深深的害怕著什麼事情，以至於動彈不得。
看著這樣的裴玄辰，明辛璃坐起來，看著他甚至不太相信的喊了一聲：「首輔大人？」
沒有回答。
明辛璃微擰眉頭，又試探性的喊：「夫...君？」
裴玄辰依舊沒有回應他。
不對啊，方才的刺客應該什麼都沒幹，裴玄辰這是怎麼了？
明辛璃扯下大氅裹在身上，下床走向他，皺緊眉頭喊：「裴玄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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