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跟你回去
15.42
「都閉嘴！」
明辛璃忽然大聲呵了一聲，竟完全掩蓋住周邊的嘈雜聲，鎮得街上都安靜了下來。
「你們既然有這麼大怨言，那你們告訴我，裴首輔對你們做什麼了？」明辛璃凌厲的目光挨過掃過這些人，方才還在碎聲念叨的人不由後退了兩步。
明辛璃緊盯著他們，「裴首輔是殺你家豬了還是搶你家羊了，還是強爭你家土地加你稅賦了？」
那人被明辛璃的逼問逼得連連後退，漲紅了臉吞吞吐吐說：「可他對白家，王家...那是大家都看到的。」
「呵。」明辛璃嗤笑一聲，盯著他連珠炮似的逼問：「你娶媳婦兒了嗎？生孩子了嗎？孩子老人能吃飽嗎？冬天有暖衣讓全家過冬嗎？」
在明辛璃的逼問下，那人像是被戳住了傷口，漲紅了臉一言不發，其他的人臉色也逐漸變得尷尬起來，只聽明辛璃繼續道：「真可笑，你們一個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庶民，去可憐那些錦衣玉食的權貴，是西北風喝多了，沒屁放是吧？！」
「噗。」滄溟沒忍住憋出一聲笑，他悄眼看了眼裴玄辰，低聲道：「夫人罵人還，還真有一套。」
裴玄辰久久凝視著那抹人群中淺粉色的身影，如蒙了一層冰霜的臉上終於有霜雪融化的痕迹，他輕輕一轉手上的摺扇，開口道：「去把她帶回來。」
「是。」滄溟頷首打算擠進人群里去，但剛走出去兩步，忽然聽有人喊：「誒，她怎麼不動了？！」
眾人尋聲望倒在地上的錢嬤嬤看去，有人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探，頓時大驚失色的喊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人群頓時騷亂起來，明辛璃睜大眼看著倒在地上的錢嬤嬤，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死...死了？
明辛璃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一瞬緊張得忘記了呼吸，一滴汗珠從她額頭上滴下。
怎麼會？
不，不是她...她從來沒有殺過人。
不遠處的小巷裡，兩個人影翩然離去。
明辛璃有些慌張的下意識往後退，背後一下撞入堅實的胸膛，冰冷的手也被人握住。
「別怕。」裴玄辰的聲音難得帶上幾分溫柔。
他神色平靜的看著倒在地上已經沒動靜的人，淡定自若的吩咐道：「叫人把這裡圍住，不準無關人等靠近，讓京兆尹尹府親自過來。」
「是。」滄溟頷首立即去辦，露白看著騷亂的人群，往後退了兩步閃身進了小巷裡。
她輕車熟路的穿過小巷，在一戶人家門前三長一短的敲了敲門，很快裡面就有人將門打開了一條縫。
露白側身進去，拉著人就問：「你們怎麼回事？街上的事情是不是你們做的？」
「白妹，街上怎麼了？」被她拉著的少年一臉茫然的問。
露白皺眉審視了他一番，看他一臉茫然的模樣，好似也確實不是裝出來的。
她嘆了口氣，轉身要往回走，正走到門口，一男子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險些和她撞了個正著。
露白身手靈巧的側身躲了過去，「阿武，你出去做什麼？」
被喚做阿武的男人喘了一口氣，「我方才上街買東西，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那邊官兵來了，你快回去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露白往外面推，露白抓住門框，回首看著他，皺眉問：「你剛上街，外面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哎呀不是。」阿武喝了一大口水，對露白道：「不過我看見是誰做的了，兩個男子，他們鬼鬼祟祟的在吹針，我跟了他們一陣兒，但是到東街那邊就沒法跟了，那邊有親王府。」
「東街的親王府？」露白皺了皺眉頭，東街多住權貴，親王府就不止一座。
看他還不走，阿武又催道：「我剛回來的時候，看見首輔府的丫鬟正在找你，你快回去吧。」
露白這才點點頭，穿過小巷回去了。
她回去時，周圍還有人，但是錢嬤嬤身邊已經被官兵圍了起來。
暮紫見她回來，兩步跑上去將她拉住，著急的說：「哎呀你去哪裡了，嚇死我了，要是被那些不懷好意的捉住了該怎麼辦？」
「哦，我剛剛看到有個人很可疑就跟上去...最後發現是場誤會。」露白有些心虛扯謊為自己辯解。
但現在暮紫還在關心著明辛璃那邊的動態，也沒有懷疑，只是將她拉回了馬車旁，著急的看著明辛璃和裴玄辰。
「我們都看見了，夫人就只是扇了她一巴掌，怎麼會鬧出人命呢？」暮紫踮腳觀望著，一幅急切模樣。
「是啊，其中肯定有什麼不對。」露白也跟著附和道，抬眸看向了明辛璃。
傳了裴玄辰的令，聽說京兆尹尹府是洗澡洗了一半，就連滾帶爬的從浴桶里爬出來穿著衣服過來了。
徐尹府查看了一番后，站起身來對裴玄辰做了個禮，說話帶著三分畏懼，「首輔大人，這，這人確實是死了，城中治安不當，讓裴夫人受驚了，下官這就著手去查，一定還裴夫人一個清白。請二位回府上稍待就是。」
「三天之內，本君要一個答案。」裴玄辰淡淡道，他說完拉著明辛璃就要走，但他拉了一下，卻發現明辛璃站在原地不肯動。
他側眸看向她。
只見明辛璃一直看著錢嬤嬤的屍體，紅唇都快抿成一條線。
此刻明辛璃已經冷靜了下來。
方才她那一巴掌雖然打得是很重，但是這裡路面平整，絕不會因摔倒磕到什麼而亡。
縱然一時之間她的死因成迷，但一定是有人想要殺她，只是借了這個機會而已。
在這個時候殺了她，既能除去她，又能將她拉入其中。
若是裴玄辰不管，她的不定就攤上這麼一個殺人的罪名，若裴玄辰的管，那...
想到方才聽到的話，明辛璃的眸色微沉。
那就會傳出裴玄辰的以公謀私草菅人命話。
或許這種話對裴玄辰來說，已經不痛不癢。
但是...
明辛璃咬咬牙，覺得心中不舒服。
如果是莫須有的罪名，他何須要認？！哪怕就算他真的如他們口中那樣惡貫滿盈，可不該他擔的名聲，他憑什麼要擔？！
明辛璃看向周圍的人，鬆開了裴玄辰的手。
「尹府大人，我記得，依照本朝律令，若是有殺人嫌疑者，應當帶回衙門準備聽審吧。」
徐尹府一愣，小心翼翼的覷了裴玄辰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不過又立即道：「但本府相信的裴夫人是無辜的，您還請回府上等就是。」
「古有雲，天子犯法且與庶民同罪，而我不過是首輔夫人，何須這麼例外，我跟你回京兆尹府。」
明辛璃話音剛落，周圍的人群就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
裴玄辰看著明辛璃神色堅定的側臉，神色有難以察覺的微妙，他抿了抿嘴，目光不解的打量著明辛璃。
她向來聰穎，一直以來都知道明哲保身，為什麼這麼做？
「夫君。」明辛璃轉過身看向他，清脆的嗓音在裴玄辰耳邊炸開，也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明辛璃看著他，拉住了他的手，眼眸清澈明亮而又堅定，「這件事未查明之前，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想，夫君一定也會同意。」
徐尹府看著她咽了咽口水，心止不住的狂跳，額頭上冷汗直冒，暗想，裴玄辰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同意把自己的人交到他手上？
作者有話說:
過年這兩天忙著團圓，就單更啦，初四恢復雙更，小劇場不算在禮物裡面。
祝大家新春快樂！虎年大吉！萬事順遂！
【歡歡喜喜過大年】
「瑞雪兆豐年咯——」
雪滿京城，一夜之間，整個京城都被包在了雪皮里，紅紅的燈籠，枝頭的梅花，承了白雪都格外好看。
「歪了歪了，這邊一點。」暮紫昂著頭，一手插著腰，一手指揮著岱淵掛燈籠。
雕花的窗戶半開著，透出裡面的燭光。
明辛璃、肖嬤嬤和露白坐在一堆，桌上疊著一疊紅紙，明辛璃拿著左右剪了，靈活的在手上轉出花兒。
「肖嬤嬤剪的梅真好看。」明辛璃看著肖嬤嬤展開窗花，不由讚歎著，她說著又看向露白，問道：「露白剪的貓嗎？」
露白握緊了手上的剪刀，「這是虎。」
「哦哦哦哦——」
明辛璃將目光收了回來，展開手上的瑞虎迎春窗花，笑吟吟的看著她，「這叫什麼？心有靈犀呢。」
「還是夫人手最巧，這麼繁複的圖案也能剪得這樣好。」肖嬤嬤笑吟吟的誇道，又拿起下一張紙。
不大一會兒，窗花就剪好了，明辛璃拿給下人發一起貼出去，她將瑞虎迎春貼在窗戶上，呵了一口氣，看著外面喃喃，「唉，上午就邀請了師父，也不知她來不了。」
她語音甘剛落，樹枝一顫，落下幾點白雪，眨眼間一抹頎長的身影就出現了了雪地里。
「師父！」明辛璃驚喜的叫到，兩步跑過去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中國結遞上，「新春快樂，你可得給我發紅包哦。」
翎還沒有接，院外就冷不丁的響起裴玄辰的聲音，「本君還當是誰鬼鬼祟祟，險些就讓人放箭了。」
明辛璃見狀將中國結塞到翎手裡，走走跳跳的拿出一個更大的中國結，親手掛在他腰間，不顧人嫌棄的表情，摟著他脖子小聲說：「你有個更大的。」
裴玄辰看了眼她桃紅色的衣裳，輕輕哼了一聲，「是很大。」
明辛璃臉色一紅立即鬆開了手。
「大人，祁王殿下帶著煙花到了門口。」滄溟快步走了進來。
還沒等人反應，一道絢麗的煙花就從門前直衝入天，在夜空中綻放出明媚的亮光。
「哇，裴玄辰，我們出去看煙花吧！」明辛璃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根本不讓裴玄辰拒絕，拉著他就往外走。
「師父也來呀！」
「夫人，小心，別跑太快了！」
明辛璃推開裴府大門，將裴玄辰拉了出來，正見李君煜身披錦貂，肩頭落滿了白雪，正眉眼帶笑的看著她。
裴玄辰上前將明辛璃全然攬在自己懷裡，對著李君煜挑了下眉。
又是一朵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京城的上空接二連三的綻放出了絢麗的花朵，門門戶戶前鞭炮噼啪作響，從雪地里騰出一陣陣人間煙火的氣息。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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