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看見了
15.92
只見裴玄辰凝視了明辛璃片刻，最後低低的嗯了一聲，獨自走回了馬車旁。
「大人...」滄溟剛開口，看見裴玄辰惘然所思的樣子又閉了嘴。
裴玄辰走上馬車望出去，看見明辛璃跟著京兆尹的人一齊往衙門的方向走去，在走過馬車旁那一瞬，明辛璃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裴玄辰也放下了車簾。
在他和明辛璃對視的那一瞬，他似乎就知道了為什麼她會這麼做。
真是愚蠢。裴玄辰想。
但看見她越走越遠，放在窗邊的手又不自覺握緊，他怎麼會同意她這麼蠢的決定？
裴玄辰低低的嘆了口氣。
不知是嘆心中莫名的心煩意亂，還是嘆自己的那一聲『嗯』。
「回府。」
祁王府後院內，祝知珏坐在花叢里小憩，幾個丫鬟在幫她按揉著頭。聽見有動靜，祝知珏將眼睜開一條縫，見來的是其他人，又閉上了眼，「祁王殿下還沒回來嗎？」
「還沒呢..」身後的丫鬟小聲回道。
祝知珏皺了一下眉，但旋即又鬆了開，又悠悠問：「你們辦的事情如何了？」
才來的兩人蹲下身，恭恭敬敬的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遭。
祝知珏聽完，手指一抬讓身後的丫鬟退了下去，她抬起眼皮，眼眸里露出幾分狡黠又得意的笑。
「方才屬下才得到消息，裴夫人已經跟著京兆尹府走了。」
「她去了京兆衙門？」祝知珏笑著坐起來，手臂撐在椅子的扶手上，眼眸微眯，「這可是她自己尋死，怨不得別人。」她說著揮了揮手，「這次事情辦得不錯，你們回去領賞吧。哦，另外，再去給我找幾個能隨意進出京兆尹府的人來，別讓別人看見，去吧。」
南街河畔，圍觀的人群很快就被散了去，來往的人流片刻就讓街道恢復了往常的繁鬧。
一輛馬車徐徐駛來，停在南街一處戲樓子前。
馬車剛停穩，一個丫鬟就迎了上去，「祝姑娘來了，快請吧，我們小姐等了好一會兒了。」
「路上有些事情耽擱了，我待會兒給她道個歉。」祝玉真說著將什麼東西從懷裡報下，下了馬車。
迎著的丫鬟踮腳往裡面看了一眼，玩鬧般笑道：「姑娘莫不是又半路去救小狸奴了？」
祝玉真不好意思的笑笑，「看它腿受了傷，怪可憐的。小秋在哪裡？」
「二樓包廂，姑娘隨我來。」
上了二樓包廂，裡面坐著個約莫十五歲的姑娘，扎著雙髻，頭簪錦花玉釵，生的小巧玲瓏，此時正坐在桌案前捧著茶水，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
「不好意思表妹，我來晚了。」祝玉真說了一句，但洛秋仍舊捧著茶杯坐著，好似沒聽見她說話。
祝玉真仔細瞧了瞧她，揮手讓身邊的人退下，走進去關上門坐到她對面，笑著自己斟了杯茶，「怎麼，真的生氣了？那要不下回我請你去芍藥園玩？」
她知道洛秋聽見芍藥園就來勁兒，可眼前人好像還在神遊，一點反應也沒有。
祝玉真微微蹙起眉頭，探身上前，伸出五根手指在洛秋眼前晃了晃，「秋妹？」
「啊！！」洛秋好像被她驚著了，手上的捧著的茶水一抖，一下潑了祝玉真滿身，她這才回過神來，急忙道：「沒事吧沒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祝玉真也被嚇了一跳，好在茶水已經涼了，她趕緊把打濕的大氅脫下在一旁鋪開，用屋內的火爐烘著。
做完這一切，祝玉真才看著用手絹擦桌子的洛秋道：「你怎麼了？想什麼這麼入神？」她說著用手絹擦乾淨手，打趣般問：「莫不是有了情郎了？」
「你別胡說。」洛秋鼓著眼瞪她一眼，小聲嘟囔，「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你那次請我我沒來的？」祝玉真笑著說。
洛秋瞧了她一眼，低聲道：「這麼大事兒，我還以為你爹不會放你出來。」
「什麼事？」祝玉真下意識問道，又想起方才在樓下，是聽見有人在議論什麼裴夫人什麼。
她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下去，追問道：「是裴...嫡姐出事了？」
洛秋低頭看著她，稍稍的一點頭。
「發生什麼事了？」
聽洛秋講完，祝玉真的眉頭也稍微蹙了起來，她捧著熱茶一言不發，聽洛秋小聲道：「就是你一直沒來，屋裡炭火烘著太悶，就想開窗透透氣，結果沒想到正好看見。」
「哦...這樣。」祝玉真漸漸回過神來，她看向洛秋，半試探半匡撫的問道：「無論怎樣，這件事也與你無關，你方才這麼緊張做什麼？」
說到這個，洛秋著急起來，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她猶豫再三，紅著眼眶，眼淚汪汪的看著祝玉真道：「我看見了。」
祝玉真一愣，盯著她問：「你看見什麼了？」
「我...我...」洛秋捂住臉，急得想哭般絕望的說：「我好像，好像看見是誰做的了。」她說著捧住自己的頭，深吸了一口氣，「我也，也不確定，就是好像看到那個嬤嬤要起來，然後有個人用手在嘴上捂了一下，很奇怪，但我，我也不知道，我說不上來。」
祝玉真沉默了片刻。
她知道洛秋在洛府是庶女，母親不得寵，加之小時親眼看見過別家庶女因冒犯而落得的凄慘下場，所以膽子一直很小。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對和她一樣同為庶女且母親膝下無男丁的祝玉真很親近。
「祝姐姐，」洛秋慌得都快哭著，拉著祝玉真的手說：「這可怎麼辦啊，你說，我要是去告發他們，我會不會被報復，到時候又沒人替我撐腰，還會拖累我娘親，爹爹一定是不管的，我想都不敢想，可若是，若是我不說，你嫡姐有個好歹，你爹他，你爹他會不會找我啊？」
洛家是祝夫人的娘家，祝夫人原名洛姝，她父親是朝中的中書令，兄長洛策是中書令侍郎，就是洛秋的父親。
除此之外，洛家還有個祖母尚且在世，洛祖母病弱，常年在家，但對這些小輩最是寵愛，擔心洛祖母聽到裴玄辰要娶祝知珏的消息受不住，又怕解釋不清，所以洛家人在家中從來不提替嫁的事情。
故而在洛家，這件事只有洛老爺子，洛策和他的嫡子嫡女知曉。
看她慌得六神無主，祝玉真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別怕，你既然都說給我了，我...我想想辦法吧。」
祝玉真不動聲色的嘆了口氣，她娘親在府中亦不算得寵，而且膝下只有她一個女兒，所以這些年在祝府她不得不避開祝知珏和祝玉妙的風頭，能不參與就不參與，明哲保身為上。
至於那個姑娘...
想到上回祝南星幫了她一把，祝玉真暗暗咬牙。
她能幫的，也就只能告訴祝南星了，要是祝南星不幫那個姑娘，那她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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