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9.93
皇城大內，偌大的寢殿內燈火通明，四周都沉浸在一片橙黃色的光中，彷彿被果酒浸泡著。棕黑色的木質地板上，趴跪著一群藍色衣服的太監，以及兩列黑色衣服的大內侍衛。他們個個埋著頭，大氣都不敢喘，神色緊張。
「什麼？璟王不見了？」皇帝猛地轉身，銅鈴眼瞪起，眼中的驚訝逐漸被憤怒所代替，「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前段時間，璟王奉命秘密去調查江南查江南官府貪贓枉法一事，結果就再也沒有消息了，這件事只有皇帝知道，就連皇后也是瞞著在，只道璟王患病在府里修養。
眾人一陣沉默，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的，否則皇上的矛頭不就指著自己了嗎？
一旁的皇后顫抖著從椅子里站起來，險些沒扶穩，半依在了侍女臂彎之中。
她的眼珠在眼眶中驚慌地左右搖擺，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消失的璟王能去哪裡，隨即眼眶發紅，聲音哽咽道：「皇上，溫兒這孩子能去哪裡了？」
「這群跟著璟王的人都不知道，朕又如何知道去？！一群廢物！」
皇后的話無疑是往火上澆油，把皇帝氣得滿臉通紅，他指著跪在地上的一群沒用的東西，氣不打一處來，幾個沉重的呼吸過後，忽然捂著胸口，差點背過氣去。
皇后趕緊扶著皇帝坐下，自己也無力得跪在了皇上腳邊，淚水奪眶而出：「都是臣妾不好，臣妾若多多關心璟王，那孩子也不會胡亂跑出去，竟然連個留信兒都沒有啊！嗚嗚嗚。」
「皇后，璟王早已分府別住，腿長在他身上，他要出去，怎麼能怪你呢？」皇上嘆了口氣，眉頭緊緊皺出三條溝壑，眼眉之間滿是憂慮。
江南官府貪贓枉法一事還在收集證據的階段，不易透露太多，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連皇后都是瞞著在。
可是如今璟王消息全無，又怕事情敗露他被被歹人所害，性命不保，皇帝想到這裡更是憂心忡忡。
「皇上，璟王身份尊貴，斷不會輕易離家出走，您快派人去找找他，他只是生臣妾的氣罷了，興許他就在京城某處茶館內歇腳，等著咱們去找呢！」皇后哭成了淚人，雙手搖晃皇帝的大腿，哭求起來。
皇帝將手覆在皇後手背上安撫她，點點頭道：「肯定要找的。若是璟王真的為了這點小事，害得你我擔憂，等他回來，朕定要好好教訓他！」
「不，只要璟王平平安安回來，臣妾什麼都不在乎！」皇后哭著搖頭，一副慈悲心腸。
守門的太監跑進來，說太子殿下到了。
皇後仰著頭望著皇上，眼中總算有了絲光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皇上，是郁兒來了！郁兒年輕，和璟王又是兄弟，想必能有主意找到璟王的！」
皇上沉默了一下，大袖一擺：「宣。」
話音剛落，一個瘦長的身影便從夜幕中走出。他衣著雍容華貴，正值當年卻有了淡淡的黑眼圈，臉上的瘦削和灰暗卻難以從富貴的裝扮中得到任何改善。
但就是這麼一個看著萎靡的人的出現，再加上皇后剛才的一番轉移視線，大殿上的氣氛竟然緩和了許多。
「父皇！兒臣參見父皇！」謝郁剛過門檻，便高舉雙手行禮，大步流星地邁入大殿上，一進來就沖著跪地的奴才們震聲道，「你們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找璟王，在這兒礙眼！」
「對對對，事不宜遲，你們快去把璟王找回來！」皇后連忙點頭，慌亂地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沖著殿上的下人們吩咐道。
為首的侍衛覺得自己獲得了救贖，但依舊不敢鬆懈，反而是抬頭看向皇帝尋求他的意見，在皇帝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以後，才如釋重負，鬆了口氣：「皇上息怒！臣等護衛不力，必定珍惜皇上給臣等將功贖罪的機會，竭盡全力找到璟王殿下！」
說罷，侍衛和太監們便匆匆離開了大殿。
剛才還人滿為患的殿堂，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父皇，兒臣方才一時亂了陣腳，自作主張，在您面前下起了命令，請您恕罪！」謝郁彎下腰，深埋著頭，從側面看他的脖子都幾乎要斷掉了。
皇帝眼中劃過一絲嫌棄和不悅，但很快就恢復了平淡，抬抬手：「無妨，你也是關心則亂。」
「是啊皇上，說起來還多虧了郁兒及時趕到，不然臣妾被情緒所困，吵得皇上您也無法安心，恐怕就耽誤了尋找璟王的時間了，」
皇后抬眸可憐巴巴地望著皇上，臉上的淚水早就幹了，言語之中在為太子謝郁說話。
皇帝心有不悅，但皇后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說什麼，扶起了皇后，自己也起身準備離開，「起來吧，你呀就是這樣，一著急就連皇后的樣子都沒有了。唉，朕乏了，先回宮了。」
間或抬頭，謝郁與皇后四目相對，眼中露出狠厲之色，忽然皇帝又折返回來，二人立馬恢復了剛才擔憂的模樣。
「太子，找到璟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別讓朕失望，聽到了嗎？」皇帝指著謝郁，面色嚴肅，眼中有些陰沉，莫名帶著一絲威脅的意味。
「是，父皇放心，兒臣必定帶回璟王。」謝郁雙手作揖，彎腰埋頭下去，臉上浮現出陰鷙，眼尾劃過狠厲之色。
目送皇帝離開，皇后便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身邊人立馬會意，緊緊關上了殿門。
「真是晦氣，原本皇上今夜要留宿這兒的，都因為那個傻子的事兒，現在皇上又要去別宮了！」皇后翻開原本的嘴臉，眉眼間滿是怒意和記恨，臉黑得能令周圍氣息冰凍三尺。
她早就知道皇帝秘密派謝溫前往了江南，遂才派出殺手尾隨，這對除掉謝溫來說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
「母後身為六宮之主，不論別人怎麼興風作浪，都不可能動搖您的地位。」謝郁勾起嘴角，陰惻惻地笑起來。
皇后的目光拉遠，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和興奮，冷哼道，「那是自然。當初生璟王的那個賤人就妄想與本宮爭。算本宮慈悲~讓她免去了月子之苦。」
「死在為皇家誕下龍嗣的床上，算是那個賤女人最好的歸屬了。」謝郁隨即附和道。
皇后得以發泄，終於依靠在椅子邊上，思忖片刻，皺起眉頭嘟囔道：「我還是太心慈手軟，留下了她的孽種，現在害得我們母子寢食難安。」
說著，皇后抬起眸子掃向謝郁，神色嚴肅：「沒看到屍體，本宮怎麼都不安心。確定那個孽種處理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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