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份危機
1.92
天空美得好似明鏡般透亮,那朵朵白雲宛如軟糯的湯圓漂浮著,逐漸延伸至天盡頭。
凌菲魚坐在炕上,正手持一根繡花針,捉摸著繡花繃子,說到底大家閨秀也該有大家閨秀的樣子,雖然這針線手藝不及葉婉槿,但憑藉耳濡目染這麼多年,也勉強能綉些花花草草。
窗外灌入徐徐清風,整間歇房中瀰漫著梅花的芳香,凌菲魚綉著綉著時不時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哈欠連連,眼圈紅紅的,顯得滿臉疲憊。
前來奉茶的婢女見狀,還以為昨夜兩人過於激烈,於是滿臉憋笑著默默退下。
凌菲魚索性放下針線,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昨夜雖說蘇暮白在屏風后的書案前處理公務,可她卻提心弔膽的一宿未眠。
今個兒一早他便出去了,本打算補個回籠覺,卻想著要起早前去給太夫人請安,只好硬撐著滿臉困意梳妝打扮,生怕被人指出差錯,落入口舌之爭。
這時,如煙氣鼓鼓地走了進來。
「姑娘,那個叫梓月的婢女,今個兒已經第三次打碎了碟子,還有一對二爺最喜愛的翡翠錦鯉。說過她幾次了,可她非說以前在侯爺身邊伺候時,還失手打碎過侯爺最喜歡的端硯,侯爺都不曾責罵她半句,如今不過是打碎了翡翠錦鯉,又有何稀罕的。」
就在如煙喋喋不休地控訴時,只見一名年紀稍長的婢女熙春端著一盤糕點進來,附和著點頭道。
「是啊夫人,昨夜我在收拾二爺的書房時,還看見梓月鬼鬼祟祟地在門前轉悠,明擺著想要接近二爺。以前便聽聞她勾引侯爺的醜事,若不是侯爺的庇佑,只怕她這條賤命早就不復存在了,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凌菲魚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府中的複雜之處,她對付這幾個丫頭還是綽綽有餘的,卻不能得罪太夫人和兄嫂,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竟然身在江湖,許多事情自然身不由己。
以蘇暮白的身份地位,定不會事事偏袒維護她,況且兩人說到底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夫妻罷了,必須由她獨自去面對。
凌菲魚示意熙春將門窗掩好,讓如煙取來筆墨紙硯,若有所思地叮囑道。
「你們幫著想想,這些婢女們有何不得體、不規矩的事,咱們是時候要給這院中立規矩了。倘若她們不服約束,自是有人會給她們好果子吃。」
如煙雖不解她話中其意,卻十分聽話的開始梳理平日里婢女們做出的出格的錯事,熙春憑藉在府中資歷頗深,進行細心地補漏,很快便總結出「不準探聽議論主家行事」、「不準接近歇房和書房」、「不準隨意離開院中」、「不準在府上打架生事」等等規矩。
直到晌午時分,整個炕上摞滿了厚厚的一沓子書卷,如煙正端來溫水伺候凌菲魚凈手,熙春則召集所有的婢女宣讀新的規矩。
如煙眼看飯點到了,卻無婢女前來送飯,於是立於門前眺望,正疑惑不解時,只見有名婢女匆匆趕來稟報。
「夫人,劉媽媽和王媽媽在東廚那邊鬧起來了,雙方打得不可開交,拉都拉不開。」
凌菲魚像是早有預料,氣定神閑地擦拭著濕漉漉的玉手。
「所謂何事鬧起來?」
婢女如是說。
「劉媽媽仰仗著自己負責東廚採買的差事咄咄逼人,平日里也處處打壓著王媽媽,王媽媽氣不過兩人爭了幾句嘴,就動起手來了。」
說到這裡,見凌菲魚依舊淡定自若地端起茶盞細品起來,焦急地催促道。
「夫人,眼下東廚那邊都鬧翻了天,還請夫人過去瞧一眼吧。」
凌菲魚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擱置在桌上,淡然開口。
「這兒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婢女正想說些什麼,如煙則使了個眼色,她立即乖順地默默退下。
「姑娘,這幾個老媽子就是仰仗著自己有靠山撐腰,簡直不把姑娘你放在眼裡,要不要告訴二爺,請他來懲治這些刁奴。」
如煙憤憤不平道。
「別急,我故意將肥差交給劉媽媽去管,就是為了讓她們窩裡斗,再靜觀其變幾日,我不出手,自會有人坐不住前來插手此事。」
凌菲魚心中早已打好如意算盤,對付這幾個小角色,簡直手到擒來。
酉時,蘇暮白風塵僕僕地歸來,自顧朝屏風后的書案前走去,婢女們見他沉著臉,任誰也不敢靠近。
凌菲魚早就提前得知他要回來的消息,特意前去親手做了玫瑰酥餅,至少在人前做到賢妻良母的形象。
當她正欲踏入歇房,只聽屋中傳來清脆地碎裂聲,緊接著響起一道女聲。
「二爺,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給您擦一擦。」
凌菲魚心中徒然一驚,連忙踏入門檻,赫然看見梓月此時恨不得整個人都倒貼在蘇暮白身上,手忙腳亂地捏著帕子擦拭著他錦袍上的茶滯。
蘇暮白陰沉著臉,反手扼住她的手腕,用力地將她推倒在地,冷呵道。
「你到底來我這裡究竟有何目的?」
梓月立即開始矯揉造作地哭哭啼啼起來,媚眼如絲,一看就是想要勾引他。
「二爺,奴婢只是前來奉茶,無意間驚擾到二爺,還望二爺恕罪。」
蘇暮白垂眸打量著她,對於她的謊話充耳不聞。
「你打碎的那對翡翠錦鯉,就算扒了你一層皮,你也賠不起。看來,得重罰你長長記性。」
凌菲魚朝身邊的如煙使了個眼色,兩人屏氣凝神地躲在門后,觀望著那兩人的舉動,看來即使白日蘇暮白並不在,卻也安插的心腹監督著府中的大小事務,原來他心裏面跟明鏡似的透亮。
「二爺息怒,奴婢確實是失手打碎了翡翠錦鯉,可是對二爺的忠心絕對真真切切,絕無二心,還請二爺明鑒。」
梓月一聽要重罰,瞬間害怕起來。
誰知,只見他緩緩地俯下身來,那張俊逸的臉越湊越近,心彷彿隨時都會蹦出胸膛,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蘇暮白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仰起頭來,臉上露著冷笑。
「你的那點小心思,最好收起來。」
說著,眼角的餘光瞄見她袖中露出的青瓷瓶,神色凝重地伸手將其抽出,打開細聞,臉色陰冷得駭人。
竟是春藥。
「你可知,我這輩子最痛恨的便是欺騙,但凡欺騙我者,定不會有好下場。」
梓月此時聞之色變,卻早已為時已晚,只見他緊捏下巴的指尖暗自加大力度,甚至都能聽見骨頭的「咔咔」聲,捏死她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易如反掌。
林嘯聽聞喊聲立即趕來,見到凌菲魚微微一愣,很快便將嚇軟在地的梓月拖下去,按照蘇暮白的吩咐將她從府中扔了出去,從此再也不準踏入府中半步。
凌菲魚深知這些能進入大戶人家侍奉的婢女,若是沒有點人脈手段,連門都進不了。
一旦入了府中大門,可謂是一生吃喝不愁,萬一有那想攀上高枝的丫頭爬床成功,就是一朝登天了。
蘇暮白悄無聲息地處理掉這件小事,整個院中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凌菲魚整個人瞬間僵直地愣在原地,掌心裡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冷酷的蘇暮白,從這件事得知蘇暮白生平最痛恨的便是欺騙,不禁為自己代友替嫁之事,不由得緊捏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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