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她不是葉婉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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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清風灌入靈堂,吹刮著輓聯和白幡,就連案台上的紅燭都默默地迎風流淚。
此時靈堂的氛圍很是凝重,好似冰山一角,令人不寒而慄。
在蘇暮白出現后,那群本來趾高氣昂前來討債的債主們各個像是縮頭烏龜似的,唯唯諾諾地跪倒一片,恨不得整個身子都趴伏在地,就連大氣也不敢出。
凌菲魚內心忐忑緊張,緊摳的雙手都掐出片片月牙,臉上滿是哀痛,先向葉老爺的靈牌磕了三個響頭又哭上一哭。
葉老爺生前有恩於她,尚未等她報答他,他卻先走一步了,不免黯然神傷。
蘇暮白作為女婿,也祭拜了岳丈大人的靈牌,並且吩咐林嘯打點好喪事的一切事務。
本著逝者安息的道理,葉夫人將眾人都帶到了正廳,對於葉長風欠債之事做個了斷。
蘇暮白在明白事情的原由后,手一揮,豪邁地命人將一箱子沉甸甸的金銀給了債主,語氣冷冽道。
「以後不准你們再踏入葉宅半步,否則......」
他點到為止,光是那雙寒光四射的眼神就足以令眾人嚇破膽。
打發走債主后,葉長風仰仗著侄婿位高權重,整個人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抖了起來。
「侄婿,你早點帶著我侄女回來,我也不會淪落成今天這種地步。」
頓了頓,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露出貪婪的目光。
「你看,如今你岳丈大人仙逝了,這宅中大多數家產也掏空了,你作為女婿也該幫襯著接濟點。最起碼,你得把你的岳母大人和我這個叔父,接到你那太傅府上常住,也好儘儘孝道。」
凌菲魚向來看不慣葉長風的品行做派,竟然敢對太傅指手畫腳教他做事,於是在蘇暮白不悅之前,報以微笑地婉拒道。
「叔父此言差矣,我雖是葉家的女兒,但太傅府畢竟是我夫家,況且夫君平日公務繁重,委實不好上門打擾。再者......府上近日在修繕,我們暫居侯府小住一段時日,諸多不便......」
誰知,葉長風的臉瞬間綳起,不悅道。
「我說侄女,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你總不能成為太傅夫人後,就不管你母親和我這個叔父的死活了。當初你可是哭鬧著不肯嫁過去,若不是我硬勸著你,你能有今日這般榮華富貴?再說,侄婿位高權重,這整個上京誰敢招惹他,若真想安排我們,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凌菲魚心中一驚,見他這般口無遮攔,生怕壞了大事。
她正欲出言制止,卻聞一旁沉默不語的葉夫人,厲聲呵斥道。
「住口,太傅在這,你休得無禮。」
葉長風極不情願地嘟囔一句。
「還太傅太傅的叫著,那可是你女婿......」
話音未落,便遭受葉夫人一記眼神警告,悻悻地閉了嘴。
葉夫人先是以禮相待,讓蘇暮白切莫介懷,然後安排了一間客堂,讓勞頓的他先去歇息。
蘇暮白想著母女倆定是想敘敘舊,委實不好待在這,於是起身告退。
「長風,如今你無債一身輕了,就該好好的收斂下性子,這幾日幫著操持點你兄長的喪事,別再給我惹出事端來了,到時候沒人給你兜著。」
葉夫人嚴聲厲色道,繼而起身招呼凌菲魚,前往卧房一敘。
「你隨我來,我有話同你說。」
卧房中,點著一盞安神香,裊裊青煙環繞整間屋子。
自從葉老爺仙逝后,葉夫人幾乎夜不能寐,只有點了安神香,才能勉強小憩一番。
凌菲魚見四下無人,緩緩地摘下面紗,緊張不安地揪著腰間流蘇,不知如今的滔天大謊,該如何面對葉夫人當初的一片恩情。
正當她如坐針氈時,卻見葉夫人遞了盞熱茶過來,臉上並未有半點責怪之意。
「魚兒,我早就知道你替嫁之事了。」
凌菲魚聞言,猛地抬眸直視她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想要再三確認。
葉夫人見她反應這般激烈,於是端起茶盞抿了口,將替嫁之後的事情緩緩闡述。
原來,就在凌菲魚替嫁的當晚,葉宅這邊剛送走完賓客,夫妻倆還沉浸在一片悲傷中,擔憂女兒的安危,生怕如同傳聞中那般活不過幾日便香消玉殞。
殊不知葉婉槿竟突然現出身來,跪倒在二老面前,道出實情。
二老向來十分疼愛葉婉槿,她身體素來不好,一旦嫁過去,便再無生路。
只不過替嫁之事並非兒戲,二老始終提心弔膽,生怕會走漏風聲,牽連到挺身替嫁的凌菲魚。
為了葉宅的安危,更為了保全葉婉槿的性命,二老便讓葉婉槿隱姓埋名,給了她充足的盤纏,隱居在山明水秀的世外桃源,從此不再踏入葉宅半步,用一個尋常百姓的身份,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葉夫人滿臉慈愛的看著她,伸手覆上她的手背,神色擔憂道。
「好孩子,只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敢回來祭奠。萬一我事前不知情,你這可是欺君殺頭之罪。」
凌菲魚顧不得那麼多,於是鄭重其事地起身,向她磕頭謝罪。
「葉夫人,葉家有恩於我,婉槿更是自小便陪我一同長大的閨中密友,我實在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身陷那吃人窟的侯府中。」
葉夫人自是明白她的一片好心,連忙將她攙扶起,愛憐地撫摸著她的臉頰,眼眶濕潤起來。
「好孩子,苦了你了。那太傅可對你動輒打罵?你身上可有傷處?」
說著,便拉著她上下打量起來,眼底充滿擔憂。
凌菲魚瞬間紅了眼眶,伸手回握住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葉夫人請放心,大人雖然對外鐵面無私,待我卻一直有禮有節,那侯府里的牛鬼蛇神,我還是應付得了。」
葉夫人聞言,連聲點頭道好,在身上摸索一番,突然摘下手腕上的玉鐲子,不由分說地為她戴上。
「葉夫人,這使不得,使不得。」
凌菲魚渾身充滿了抗拒,這可是葉夫人陪嫁多年的玉鐲子,都被滋養的有了紅血絲,乃是罕見稀有之物。
「你就別推脫了,既然你現在是葉婉槿,又是從我葉宅風風光光嫁出閣的姑娘,自然就是我的女兒。這玉鐲子,就當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給女兒的嫁妝。」
凌菲魚見她非但沒有責怪她代友替嫁,還認她為親生女兒,淚灑當場,上前緊緊地與她相擁而泣。
殊不知,黑夜即將到來,正孕育著一個不安寧的暴風雨前奏,悄然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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