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誰的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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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誰的狼子野心

  第二日,裴彥文正伏案閱公文,忽聽外面有護衛閑聊而過。

  一人道,「那個顧姑娘也是有趣,船尾風這麼大,她卻搬了個椅子躺在外頭,左右竟不避嫌。」

  另一人輕笑,「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那位可是女中豪傑啊,敢當眾喊著要嫁給五殿下的主兒,怕是不知避嫌為何物呢!」

  裴彥文聞聲出神,筆尖濃墨暈在紙上,廢了他剛寫好的半闕紙。

  染了松香的墨韻勾回了他的思緒,他隨即張口喚了一聲「綏川」。

  綏川身影如風潛入,眨眼間便靜立在桌案邊。

  「怎麼回事?」裴彥文抬頭便問。

  綏川被問得一頭霧水,蹙眉看著裴彥文搭不上話。

  「顧雲昭怎麼一直待在外頭吹風?」

  綏川方才恍然大悟,「日光可減弱毒性,是我讓她沒事多去船尾吹風的。」

  他就是裴彥文身邊的那個東夷人,東夷擅蠱亦擅毒,幫顧雲昭清除雙眼餘毒的就是綏川。

  「她的眼睛你可有把握?」裴彥文伸手按了按隱約有些發脹的額際又問。

  「晌午的時候她已經隱約有了些光感,再過一兩日應該就無大礙了。」綏川頷首。

  裴彥文點點頭。

  他深知綏川出手,顧雲昭的眼睛定不會有什麼大礙,可他偏就是靜不下心來。

  三月春日正好,顧雲昭一早就讓玄歌搬了躺椅出來。

  沐陽品茗,閑趣自來,這遠離了俗世紛擾的自由像是她從別處偷來的浮光,輕鬆地叫顧雲昭生出了慵懶惰性。

  她在船尾一躺就是大半日,一襲裙衫盡攬和風,巧笑倩兮明媚柔光。

  聽著一旁隱約有腳步聲傳來,顧雲昭以為是去暖茶的玄歌回來了,只懶懶地扇了扇手中的團扇,嘆氣道,「你說,我若是這樣一輩子看不見了可好?」

  未聽到回答,顧雲昭以為玄歌還在同她置氣,不由笑了笑,卻笑得一臉愁苦。

  「你別惱,我同你說真的。你想,我若真看不見了,回了京,也就不用再看那些糟心的人和事兒了。從前他們都當我是睜眼瞎,現在我若真的瞎了豈不是正合了他們的意?」

  說著說著,顧雲昭的聲音慢慢輕了下去,「我之前勾心鬥角一輩子,到頭來不過是成全了那個人的狼子野心。如果我真的瞎了,他定會棄我於不顧,那我也不用再看他惺惺作態了。明明厭惡至極,卻要裝出一副百般喜歡的模樣……」

  「誰的狼子野心?」裴彥文的疑惑脫口而出。

  顧雲昭聞聲嚇得直接從躺椅上坐直了身。

  可她到底還是看不清,慌亂中撞翻了椅邊的小茶几,茶几上擱著一杯茶,茶盞跌落,潑了顧雲昭滿袖。

  「裴彥文,非禮勿聽你不知道啊!」顧雲昭氣的朝著裴彥文站的方向看去。

  朦朧間,她看到一襲玄色身影,遮天蔽日般擋住了所有的光。

  「你自言自語不顧旁人,這會兒反倒怪罪起我來?」裴彥文說著竟拉過了顧雲昭的手臂,一邊卷著她的衣袖一邊又道,「更何況光天化日之下你就這樣躺在甲板上,無視來往眾人,成何體統!」

  顧雲昭抽了兩下手沒抽開,便冷笑一聲道,「是綏川讓我多吹吹風晒晒太陽的,這樣散毒!」

  「不是說乾脆不想看見了嗎,還這麼認真散毒?」

  裴彥文也不知從哪裡摸出的藥膏,細細地塗抹在了顧雲昭被茶水燙濕了的肌膚上。

  他如沙粒般粗糙的指腹沾了冰涼的膏體,揉搓下便生出一種酥麻感,惹得顧雲昭如被捋了逆鱗的小獸一般弓起了背。

  「裴彥文你做什麼!」

  「難道你想留疤?」裴彥文聲音清冷,握著顧雲昭皓腕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

  「世人都說裴大人清冷孤傲不近生人,我看不然!」顧雲昭漲紅了臉。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塗完葯,裴彥文終於鬆開了手。

  「潑皮無賴!」顧雲昭咬牙切齒,本想轉身瀟洒地走,誰知一邁腿便撞了在躺椅上。

  「當心!」裴彥文伸手去護她,卻不小心笑出了聲。

  顧雲昭只覺得惱羞成怒,轉過頭沖著眼前模糊的身影凶道。

  「綏川說我這毒千萬不能生氣,萬一生了氣,毒氣攻心,怕是真的就要瞎了。裴大人可千萬別惹我,萬一我真的瞎了,這輩子做鬼都會訛上你的!」

  「訛上我算什麼,之前不是還口口聲聲說要履行媒妁之言嫁給我嗎?」

  裴彥文彎了彎眉眼,第一次發現逗一個人竟是這般有趣。

  顧雲昭瞠目,吃驚裴彥文竟也會同她一個姑娘如此插科打諢。

  她啞然地接不上話,只能裝傻,「你說什麼,船尾風太大,我沒聽清。」

  裴彥文勾了勾嘴角沒有拆穿她,「我說你可別小瞧了綏川的醫術,只要有他在,你應該沒什麼機會可以訛上我。」

  裴彥文這話不假,不過幾日,顧雲昭的眼睛便好了很多,雖還不似中毒以前看得那麼清楚,但左右也已無大概了。

  這日,是綏川最後一次替她施針清毒,收針時顧雲昭睜開眼,一下子就迎上了裴彥文那雙清冷的墨瞳。

  「我讓綏川給你制了藥粉,接下來這一個月每日傍晚都要用藥粉敷眼睛,不可大意疏忽。」

  他說著給了顧雲昭一個漆盒,「船上藥材不足,剩下的等過兩日我讓人給你送去。」

  「我們到汴京了?」顧雲昭聞言起身往窗外看去,船還未停。

  「明日晌午就到了,下船后你要隨我一同進宮。」裴彥文問。

  顧雲昭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自然是隨大人一起。」

  扶棺回京乃聖旨口諭,顧雲昭身為臣女,肯定是要面聖復命的。

  「明日是五殿下親臨迎棺,你可想好了。」裴彥文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負手而去。

  顧雲昭一愣,她想好了嗎?

  眼傷的這幾日,她竟算得上因禍得福,活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柴。

  其實綏川的醫術很高明,施了幾次針以後她的眼睛就已朦朧可見了,但顧雲昭卻覺得當個瞎子的日子並不糟。

  她私心希望自己是看不見的,好像看不見了便就真的可以不用去想那些糟心的事了。

  但是該來的總會來,一旦她踏入汴京城的地界,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漩渦就真的離她不遠了。

作者有話說:

裴大人:吹什麼風,趕緊給我回去!

昭昭:大人,吃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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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宅嬌妻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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