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願為你生為你死
11.61
厲向晚見小侯爺胡鬧,實在是沒眼看,正打算眼不見為凈,鑽回馬車。
突然,她察覺到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視線溫柔又專註,帶著獨屬於那人的溫度。
她抬頭望去,隔著茫茫的人海和人世的喧囂,她一眼就看到那個鶴立雞群般的男子,長眉修目,淺淡卻又出彩。
是他。
她的青梅竹馬,也是當今的探花郎——沈長清。
君如天上月,濯濯如春柳,寂寂皎皎。
若論出塵,沈長清是厲向晚見過的唯一一個。
沈長清長得極為出色,他的五官單看並非完美,但組合在一起,卻讓人無比的舒心。他的五官不如小侯爺那般濃墨重彩,眉眼生輝,但卻有一種別樣的風采,讓人過目難忘。
按說沈長清這般俊秀的人物,在鵲山之時不應該寂寂無名的,只是他一向深居簡出,不交友,不求學,整個人就如同老房子里的經書,偶然的時候才晒晒太陽。
所以,他當初來京城趕考的時候,厲向晚非常吃驚。
這並不是他的作風。
沈長清看著厲向晚,就如同以往千百次看她的時候一樣,有著憐愛、寬容,也有著驚訝。
似乎,她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厲向晚一動不動,只覺得與他隔了山海一般,曾經那般近,如今卻那般遠。
當初,他走的時候,說的話還歷歷在目,他說:「小晚,我必須去京城,為了你,為了大家。也許,我做的事你無法理解,但你只要記住,我願為你生,為你死。我的命是你的。」
當時,她心裡升起了一絲感動,竟真的相信了。
為你生,為你死。
我的命是你的。
結果,卻一去不回。
聽說,他高中了探花郎,被郡主招了親,算算,婚期應該也快了。
當初的誓言猶言在耳,但如今,兩個人隔著人群四目相對,物是人非,涌動著愛恨情仇。。
「沈長清。」厲向晚不管不顧地衝出去,幾步就躥到了他跟前,攥住他的衣角就將人拉到了偏僻的地方。
見到了人,她卻不知道問什麼,只是張了張嘴,心裡堵的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沈長清依舊如同記憶中那般,溫和儒雅,他笑著將衣角抽出來,仔細地撫平,看著厲向晚說道:「小晚,男女授受不親,以後我就要成親,你莫要如此。」
厲向晚心裡的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心裡澀澀的,嗯了一聲。
兩個人終究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許是見她長久沉默,沈長清嘆了一聲,打破了沉默:「你不該來的,京城,居不易。」
厲向晚緊了緊手裡握著的玉簪,手指摩挲過上頭的「清」字,心裡升起了憤怒,她猛地抬起眼睛,逼視著沈長清:「長清,村裡出事了,你知道嗎?」
沈長清沉默下來,良久才說:「我知道。阿晚,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會處理。你只需要回去,好好地……」
好好地什麼?
厲向晚諷刺一笑:「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嗎?就當那些血海深仇不存在一般,就當義父一家從沒消失一般嗎?」
「沈長清,我做不到。那些人是與我們朝夕相處的鄉親,是撫養我長大的義父義母,是與我一起長大的小炎,你讓我不要管,你怎麼能讓我不要管呢?」
厲向晚說到激動之處,將那根簪子扔到了沈長清的身上。那上面還帶著血,這些日子,她日日帶著,時時摩挲,卻不曾將上面的血跡去掉。
就是要警醒自己,不要忘記,要報仇。
「或許,屠村的人與你有關?」厲向晚逼向沈長清,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沈長清,還是與以往一樣,不帶一絲的情緒,甚至眼皮都不抬一下。
他只是珍重地接過簪子,仔仔細細看了又看,然後揣入了懷裡:「這是阿晚送我的簪子,本以為找不到了,沒想到,卻是在你那裡。」
她的懷疑從一粒種子被他催生出了大樹。
什麼叫本以為找不到了?什麼叫在你那裡?
分明是她屍山血海里撿出來的,唯二追查兇手的線索。
「大約數月前,我派了人去老宅,但我的人一去不回,我就知道不對。遂派人去查看,沒想到,竟見到了滿村的屍體。」沈長清回答得十分自然,似乎並沒有看到厲向晚突然變白的臉色一般。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遭遇了追殺。
第一次追殺,便是沈家的老宅。
厲向晚再也忍不住,碰地一聲將沈長清一掌打在牆上,隨即,一把匕首橫在他脖子上:「是你,是你殺得他們,對嗎?你到底是為什麼,他們也是你的鄉親,為什麼?」
厲向晚字字泣血,咬牙切齒地吐出每個字,似乎沒一個都沾染了恨意,帶著千斤的重量。
沈長清也不生氣,依舊溫和儒雅,一雙春水般的眼睛就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小晚,你為何會這般想?我在你心中就這般不堪嗎?」
厲向晚早就紅了眼,手上也帶了一絲的力氣,很快,一絲血跡順著匕首流了下來。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你知道我在哪裡找到的嗎?是在村子里,是在屍體上,我找到它的時候還帶著血,你看,現在血都還沒有清掉。」
沈長清眼裡滿是沉痛,他伸出手,不顧厲向晚的拒絕和反對,摸了摸她的頭髮,就跟以往一樣:「小晚,我說過,我這一生為你生為你死,我的命都是你的。以前是,現在也是,從來都不會變。」
厲向晚冷笑:「是嗎?沈探花,話說得真好聽,但我前幾日去找你,卻被人追殺,別說你不知道?」
沈長清手頓住了,面上是掩飾不住地驚愕:「你去找我,還被追殺?什麼時候的事。」
厲向晚說出了時間。
沈長清向來溫柔淡漠的眼睛,就是被厲向晚誤會被拿匕首抵著也不動分毫的眸子,變得殺氣騰騰:「她,竟敢如此對你?小晚,請你相信我,簪子是個誤會,我也沒有派人殺你。」
「誤會?」厲向晚卻不相信,「你讓我相信,我怎麼才能相信你?我信了你一次又一次。」
結果呢,不過是落個傷心的境地。
「小晚,很痛吧。放心,以後,我一定會讓那人付出百倍的代價。」沈長清的眼裡依舊溫和,但帶了一絲絲的痛惜,他低語,「凡是傷害你的,凡是你痛恨的,我沈長清,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會殺了他們。」
厲向晚一怔,不由地鬆開了沈長清。
她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沈長清整整衣衫,又恢復成溫文爾雅的樣子,他這次主動握住厲向晚的手臂:「跟我走,簪子的事,我可以解釋。我親自帶你回去,我看誰還敢殺你!」
厲向晚正在猶豫,突然聽到一聲弔兒郎當的聲音:「沈探花,郡馬爺,你要帶小爺的夫人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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