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阿晚的記憶回來了（為如意的水晶球加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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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傳出一聲低喝聲「誰」，隨即傳來兵器破空的聲音。
「是我，雲畫。」雲畫微微一閃身躲了過去，「我帶厲姑娘過來看看。」
隨後，屋裡亮了起來。
一個消瘦的男子站在桌邊，手裡還拿著火摺子。
他長得又黑又瘦，眉宇間全是滄桑。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厲向晚，皺眉道：「深更半夜，還是回去休息的好。姑娘們，看了不好。」
雲畫只是笑笑對著男子拱手道：「王大叔，沒有什麼好不好，我和她都是倖存者而已。見了倒不至於害怕。或許，厲姑娘看了，說不定能恢復點記憶。」
厲向晚也上前一步：「我連死人的屍體都一寸寸翻過，將他們的屍身一個個斂了起來，也不怕。」
王大叔目光閃爍，看向厲向晚的眼神友善了很多：「原來，你也是。」
雲畫又補了一句：「當初還是厲姑娘帶著我和小侯爺一起逃出來的。」
「跟我來吧。」王大叔目光更加友善了，他提著一盞燈籠，在前方帶路，走進一處長長的走廊，拐了幾個彎，來到一處充滿著藥味的房間。
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房裡放了長長的床，並排躺著大大小小的孩子。一排是女孩和姑娘，一排是男孩。
借著燈籠的光芒，厲向晚看到有人的腦袋動了動，但隨即又害怕地埋了起來，身體微微地顫抖。有的孩子太過警覺，一有風吹草動就醒了過來。
一見是王大叔，隨即又安心地睡了過去。
對後面的雲畫和厲向晚，倒沒什麼反應。
空氣中都是濃濃的藥味和血腥味，她眼尖地看到地上散落的紗布，還有血跡，詢問似的看向王大叔。
王大叔搖搖頭，指了指後面，示意兩人出去。
等到出了來，王大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些是幸運的，沒有受多大的罪。不過都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
「但有的孩子就沒這麼幸運了，他們被人砍掉胳膊、挖掉眼睛，打斷腿腳，扔到了街上去乞討。」王提著燈籠的手在發抖，「你不知道，我們去的時候，還有幾個個孩子剛剛被砍了……他們都沒有熬過去。」
他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
那場面卻太過殘忍，讓他這等七尺男人都忍不住淚灑當場。
厲向晚嘴唇緊緊地抿著唇，眼神幽深，她輕聲問道：「那些孩子的屍身在哪?」
王大師搖搖頭：「在另個房間。小侯爺怕孩子們看到了害怕，沒有安排在一起。」
「帶我去，我要看看。」厲向晚執意要去，王大叔也沒辦法，帶著她去了停著幾個孩子屍身的地方。
那幾個孩子靜靜地躺在那裡，身上蓋著白布。
厲向晚蹲下來，掀開白布，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跟在後面的雲畫也跟著瞥開頭，不忍再看。
她乍一看到這些孩子的慘狀，忍不住一個眩暈，差點栽倒在屍身上，雲畫眼疾手快地扶起她，看到她面無人色，嘴唇都在顫抖。
「厲姑娘，你沒事吧。」雲畫擔心地問，有點後悔帶著她過來。
厲向晚眼睛自虐般地死死盯著孩子殘破的身體，一些陌生的畫面在腦海中翻湧，叫囂著要衝出來。
那些畫面血腥、骯髒、恐懼，還有悲傷。
這一刻，她終於想起來了。
厲向晚死死地抓住雲畫的胳膊，深深地看著她，就好像要透過她看到什麼人一般。厲向晚的聲音顫抖，飄忽得就不像自己的聲音：「小花花，是你嗎？原來，你和他一直都在一起。」
雲畫原不叫雲畫，她沒有大名，只有一個小名「花花」。
據說她生的時候，正好春暖花開，爹娘就隨手起了一個「花花」的小明。
雲畫潸然淚下，再也忍不住，抱著厲向晚大哭：「晚姐姐，你終於想起我來了。當初，我醒來沒有見到你，我以為你不要我了，也不要小侯爺了。」
「你終於回來了。」
沒有記憶的厲向晚，對雲畫來說，就不算回來，只是厲姑娘。有了記憶的她，才是那個小時候一起歷經艱險，死裡逃生的晚姐姐。
「我和小侯爺一直很想你，一直在找你，這麼多年來，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你會不記得，為什麼，我們會找不到你？」
雲畫一個接一個地問。
厲向晚也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最後索性不回答，只抱著雲畫，讓她哭個痛快。
原來，她和小侯爺、雲畫早就在幼時見過，兩個人都沒有騙她。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厲向晚還不是現在這個一個能打十個的狠人，還是一個帶著嬰兒肥的小包子。她當時也不知剛經歷了什麼，臉上、身上髒兮兮的，都是血跡。
大家看見她，就繞著走。
那時候，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又累又餓，最後實在支撐不下去了，有人扔過來一個硬得要硌掉牙齒的饅頭。
她也不嫌棄臟和硬，從地上撿起，拍拍上面的土就吃。
那個饅頭非常非常地硬，她啃了好久才面前啃了一點點。
這時，有人遞給她一個又香又軟的大包子，熱氣騰騰的，聞著就非常地好吃。厲向晚不停地吞咽著口水，卻不敢伸手去拿。
那人笑得非常的和藹可親，一個勁地勸她「吃吧吃吧，吃完了還有」。
當時人小單純還不知道人世間有那麼多壞人的厲向晚，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抵抗不住飢餓的侵襲，忍不住咬了下去。
厲向晚三口兩口將包子吃完，吃完后又眼巴巴地看著那人，那人依舊笑得溫柔，再次遞給她一個包子。
那包子是真香呀。
香到了靈魂和骨子裡，讓人昏昏欲睡，飄飄若仙。
然後，她就沒了意識，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破廟裡，裡面有許多的孩子和姑娘。他們一個個面黃肌瘦，臉上帶著恐懼，亂糟糟地哭成一團。
厲向晚卻非常冷靜，她沒哭沒鬧，找了一盒角落獨自蹲著，從這些孩子的苦鬧中，還有看管的那些人的嘴裡，猜到這些人是拍花子的。
也就是在這時，小侯爺被當女孩子拍花子拍了進來。
當時，水雲嵐只是一個白白嫩嫩，嬌嬌軟軟的小孩子，聲音也是細聲細氣的小奶音，長得又好，脖子上掛著金子做的平安鎖，手腕上也掛著平安扣。
就跟個漂亮的小姑娘一樣，嬌憨又可愛，軟糯又精緻。
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但這個大戶人家的漂亮娃娃，鬧起來卻是能蓋過所有人的哭聲，獨佔鰲頭，厲向晚當時沒少被他禍害，煩得整天整夜的不能睡覺。
恨不得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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