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受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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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殺伐果決的卓溫羽無措的坐在椅子上，他也不知為何，只要看到沈依凝，就好像是激發了綿羊屬性，總會不自覺的聽從沈依凝的話。
但他此刻很心虛。因他腳踝上的傷……
沈依凝將他的靴子褪下，他踝上凈襪已經讓血水泡透了。沈依凝抬眼看了他一眼：「這就是你說的快結痂了？」
卓溫羽根本不敢看她。
沈依凝解開他踝上的包紮，檢查他的腳踝，傷口處因為沒有及時塗藥，幾乎潰爛，沈依凝頗有責怪的意味：「你為什麼不好好治傷。就算你不想很多人知道你受傷，讓近身的小廝去買些止血的葯回來，自己敷一敷不可以嗎？」
卓溫羽挨訓似的低下頭，心裡卻有暖流流過，除了太后，從沒有人管過他，被管的感覺，他竟有些享受。
沈依凝問他：「你這書房裡有傷葯嗎？」
「有一瓶，在櫥櫃底下放著，但不多了。」
沈依凝找出來，他的書房裡有一個小藥箱，不大，但基本的紗布和白葯都有，看來是他常常受傷，所以備下的。
沈依凝重新給他包紮傷處：「你的身體，你就這麼無所謂？」
卓溫羽眼裡的光芒忽然暗淡下去一些，說出來的話近乎自棄：「我自出生起，就有無數的人想要我死，就連我的父皇母妃，也不會心疼我一點。這樣的傷不致命，對我來說並不值得大費周章，過兩日它自己會好。」
沈依凝只覺得卓溫羽眼裡很凄涼，他是皇帝最不喜歡的一個兒子，他跟太子分明都是德妃所生，可待遇卻天差地別，太子是皇帝捧在手心的兒子，而卓溫羽卻遭到厭棄，聽聞卓溫羽八歲的時候被皇帝杖責，差點把卓溫羽打死，德妃作為他的生母，居然也一句話不說。
要不是太后及時趕到，護著卓溫羽，只怕他小小年紀就死在杖責之下了。從那時候起，卓溫羽就被太后領會殿中撫養，可太后子孫眾多，雖然對卓溫羽已經算是偏愛，但祖母之愛始終沒法跟父母的愛相比。
卓溫羽甚至沒想過自己會活很久，不定在哪一天，他就會送命在爭鬥之中。所以身體上的損傷，他都置之不理。
沈依凝忽然有些心疼，他看起來高不可攀，其實這份高貴之後是無比的孤寂：「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的身體值得我愛惜嗎？你若心疼我，我便愛惜。」卓溫羽抿了抿唇，有些後悔，他不該這樣對一個早已許配人家的姑娘說話，可他的確沒有控制住，「是我冒失了，對不住。」
沈依凝專心致志的給卓溫羽包紮，她不大會說安慰人的話，只好拿出真心來安慰他：「如果你不自愛，怎麼會有人愛你？我曾經渴望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渴望有個人能一生庇護我，愛護我，可這些都沒有實現。」
沈依凝再想到前世的經歷，恍然如夢：「我也在痛苦掙扎中渴求解脫，可上天待我不薄，給了我機會重新選擇，所以現在的我會好好愛自己，人只有先學會愛自己，才會愛別人。所以你也要好好愛自己，不要給自己留下一生的傷痛。要聽話，知不知道。」
卓溫羽無聲的點了下頭，他會聽話。
沈依凝並不知道，她這番安慰卓溫羽的話，給了他多大的觸動。他本已無心朝中的權位之爭，在她的隻言片語之間，他又燃起了鬥志，他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渴望擁有權勢，他想要庇護眼前這個女子一生，哪怕她心裡的人不是他。
沈依凝包紮好了他的腳腕，阿福也帶著修補好的畫軸回來。幾個人一道返回宴會廳，阿福抱著捲軸跟在沈依凝和安和王身後，總覺得這兩個人好像哪裡變得不一樣，好像是安和王看小姐的眼神不一樣了？
沈依凝回去的時候宴會就要開始了，鍾婉著急的張望這她，見她回來一把將她拉回座位：「你這丫頭，跑哪兒去了，嚇壞我了，皇宮你也敢隨便亂逛。」
「我跟安和王說了幾句話。安和王帶著我呢，母親放心，我沒私闖，沒事的。」沈依凝乖乖坐在鍾婉身邊。
鍾婉無奈的嘆了口氣。皇上和太后駕到，簡單說了幾句就叫開宴祝壽，賀禮一件接一件的遞上去，叫到鍾婉的觀音像，環兒托著捲軸上去，展開畫卷，鍾婉心裡一驚，這畫卷跟她準備的那副有些不同。
立刻有妃子驚道：「大家看那，沈夫人這副觀音像，上頭那個觀音，像不像太後娘娘，臣妾怎麼看著，竟然跟太後娘娘神似。」
鍾婉不知如何答話，乾笑兩聲。
太后臉上的笑意藏不住的露出來：「這是誰的想法。」
沈依凝見太后眉開眼笑，心裡頓時有了底氣：「回稟太後娘娘，是臣女。臣女心想太後娘娘生的與菩薩無異，大膽如此。」
有人找茬道：「呦，私繪太後娘娘天容，你這個丫頭膽子不小啊。太後娘娘的畫像都由宮廷御用畫師描摹，豈是鄉野村夫能夠繪製的，哪個野畫師這麼大膽，敢擅畫太後娘娘。」
鍾婉倒吸了一口冷氣，抬頭卻見沈依凝淡定如斯，心道這丫頭果然太大膽了！
「是本王繪製的。」卓溫羽從賓客中站了起來，朝太后拱了拱手，「太后，這副作品，是孫兒跟沈小姐一起完成的，是孫兒執筆，畫了祖母的尊容。」
卓溫羽一聲「祖母」叫的太后大笑起來，太後點點卓溫羽，寵愛道：「你這皇兒，從小就鬼靈。」
卓溫羽拱手一笑，看了眼方才找茬的妃子，那妃子尷尬笑笑：「原來是出自王爺之手，是臣妾疏忽無禮了，但臣妾這也是為了維護皇家尊嚴……」
太后擺擺手，沒在意這些小事：「好，哀家很喜歡。收下吧。」
太後轉眸看向沈依凝：「這也是你的主意？」
沈依凝行禮道：「是。」
太后笑得眉目成彎：「好，哀家要賞你，宴會結束，你到哀家殿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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