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女陸琳菲
0.87
「小姐，您就別難受了，這次雖然不能入宮，但總還有下次……」銀枝小聲安慰了一句。
「沒選中？」
陸琳菲腦子裡飛快的閃過了當年的事情，十年前，皇後有意為沁香公主挑選舞伴，入宮陪同習舞。她和陸熙晚都很在意這個機會，可臨入宮的前幾天，陸熙晚不慎落水，足足昏迷幾日錯過了甄選。
不對啊！陸琳菲驚訝的發現她腦子裡居然有兩種不同的記憶。
上一世，陸熙晚不過是落水昏迷，並不見外傷。可這一次，竟然傷了後腦，嚴重的傷勢引發昏厥，讓原本的陸熙晚根本醒不過來。
於是，她才重生，回到這裡！
陸琳菲凝眸閉上雙眼。回憶起接下來的事。
她取代陸熙晚中選，在宮中結識了顧遲羿，才有了之後種種禍事。如今重來一次，她堅決不能重蹈覆轍！
「走開，我要去見母親。」
「二小姐，您不能下床。」銀枝連忙扶住掙扎著要起身的陸琳菲，急切道：「您的身子不能再受寒了！」
「我的晚晚可算是醒了！」正鬧著，陸美婷進了們，快步將她扶住，眼底儘是暖意。「別亂動，快些躺好！」
陸美婷是父親陸茂森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原也是個可憐的人。
雖是嫁了赫赫有名的平壤將軍江仲，可將軍常年在外，夫妻聚少離多。就連唯一的兒子也因疾病夭折。
陸家老太心疼女兒，便將她接回陸府。又將嫡次女陸熙晚交給她撫育，以寬解喪子之痛。
一別兩世，陸琳菲再見到熟悉的親人，心中五味雜陳。「姑母……」
陸美婷見她紅了眼眶，淚意也跟著湧上來：「晚晚不哭，醒了就好。這幾日姑母夜夜為你祈福到深夜……總歸你比我兒梓信命好……」
「多謝姑母。」雖然她不是那個被陸美婷呵護著長大的陸熙晚，但此時仍然覺得溫暖備至。
「傻丫頭，你我之間何須言謝。你放心想入宮總還有機會的。」陸美婷輕柔的撫摸著她烏黑的髮絲，看向她的時候，眼神那麼溫柔：「晚晚，你別擔心，你想入宮的事，姑母一定會想辦法。無論如何，姑母都會助你達成心愿。」
不等陸琳菲開口，她的表情倏然凝重：「只是落水這件事，非查清不可。是不是故意謀害，總的有個說法！」
微微揚起下頜，她沖著一旁的丫鬟吩咐：「去請大小姐過來！」
「姑母，不必讓她過來，我還不想見……」陸琳菲的話還沒說完，丫鬟就領著郎中走進來。
「你且寬心就是，今日的事我必要她給個交代！」陸美婷這才不舍的鬆開懷裡抱著的可人兒，側首對郎中使了個眼色。
郎中謹慎，輕微頷首算是回應。
兩人的互動還是落進陸琳菲眼中，聯想臨死前聽到的話，她忽然就明白了一切。這次落水導致陸熙晚不能生育，而她卻以為此次落水是自己所為。
想來，陸熙晚便是從這個時候就打定了「殺母奪子」的主意……
可從頭到尾，她沒有對自己的二妹妹下過毒手。那麼背後操控這一切的人，會是誰？
……
「大小姐裡面請。」
丫鬟語聲略拔高些，意在知會房裡的人。
陸美婷坐在榻上端正了身姿，握著陸琳菲的手微微攥緊。
陸琳菲的表情也略顯凝重，一別兩世，她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與「自己」見面，感覺有些奇妙。
十三歲的陸府大小姐看上去端方大雅，頗有世家嫡千金的風範。她款步進來，白凈的臉上有笑容，但更多的卻是擔憂與關心，表情拿捏的恰到好處。
陸琳菲看著那時的自己，心隱隱作痛。
這時的她，不曾卷進你死我活的是非里，不認識背叛她的丈夫。有父母的百般呵護，歲月靜好，舒心愜意。
那是她短暫人生里，最好的時候。
「二妹妹，你可醒了！」少女輕柔朝許美婷行了個禮：「姑母可算是舒心了。」
陸美婷別過頭去不看她，冷言道：「謀害你二妹的兇手還不曾捉到，我如何能舒心？」
年少的陸琳菲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徑直走到床邊，伸手握住了二妹的手，輕聲問：「二妹妹可覺得好些了嗎？」
抽回了手，陸琳菲很不習慣這種感覺，明明看見的是當初不染塵埃的自己。可心裡的猜忌卻無法平息。
她不言不語，一瞬不瞬的打量著面前的人，想要從那張熟悉的容顏里找出答案。可她什麼也看不穿。
「妹妹怎麼這樣看我？」少女撫了撫自己的臉，只覺得有些不自在。
陸琳菲唇角微勾，盡量讓語聲平靜：「我還沒恭喜姐姐，獲皇后恩典，入宮陪沁香公主習舞呢！」
少女輕輕搖了搖頭，不喜反憂：「若妹妹如常入宮參選，皇后未必能選中我。到底是可惜了……」
這話當即引來陸美婷的不滿：「你說的沒錯。晚晚不能入宮，才是你獲勝的關鍵。那麼……我晚晚落水，是否與你故意加害？」
少女明顯怔了下，露出驚訝的神情：「姑母，二妹妹莫非不是意外嗎？您可曾向祖父母稟明此事？或者請母親出面徹查……」
「夠了。」陸美婷冷不丁的站起身，驚的少女忙不迭後退一步。她卻順勢逼近一大步。
清冷的眸子里醞釀著寒意，陸美婷蹙了眉頭：「我晚晚不能入宮參選，你才中選。明明是你受益，卻還裝作無辜！別以為搬出你母親來，就能唬住誰！陸府後宅的事，可還由不得她說了算。」
「姑母。」
陸琳菲和少女同時開口，又幾乎同時看向彼此。
少女上前一步，溫和道：「姑母不要生氣，我並非此意。」
「那你是何意？」陸美婷大有咄咄逼人之勢：「別以為當日宴客多場面混亂，你就能渾水摸魚。管家那頭，可是一刻都沒有鬆懈！」
少女沒有多與她周旋，而是側身一步避開她的目光徑直走到陸琳菲面前：「二妹妹，旁人如何懷疑都無妨，你可信我嗎？」
「晚晚，你不必聽她巧舌如簧。」陸美婷橫在姐妹二人之間：「人在做天在看，且不談因果，若拿了切實證據，我第一個便饒不了你。」
少女的臉色明顯暗淡許多，她輕微頷首：「姑母說的是，若有證據，絕不能輕饒作亂的人。」
見禮時，她氣定神閑，不見半分慌促。
「二妹妹好好歇息。」
陸琳菲淡然的目送她離開，這情景似曾相識，卻又不盡相同。
她記得當時年少自己委屈的心情，也記得當時的陸熙晚滿臉怨恨的神情。
她的思緒一片混亂，她知道自己是借屍還魂成了陸熙晚，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既然回不去，從現在起我就是陸熙晚！要避開上一世的仇人，要保全陸府，要活成自己渴望卻沒來得及實現的樣子！」
她在心裡無聲喃喃，告別從前的自己！
紛亂的思緒帶來了極大的困意，陸琳菲或者現在應該叫她陸熙晚了，她掙脫了陸美婷的懷抱，軟軟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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