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穩穩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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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胃口被吊起來，這在陸熙晚的意料之中。
雖然內心在掙扎，可是眼下的局勢，陸府的宿命暫時的跟顧遲羿捆在了一起。
若安皆安，若不然……可能都會很麻煩。
想到這兒，她微微抬起頭，屈膝朝皇帝再度行禮。「皇上，臣女以為這件事不但陸府不該被疑心，就連宸王殿下也是無辜的。他從未想過要延誤重要軍情，方才皇上已經點明，他的錯處，只不過是馭下無方而已。」
「那又如何！」皇帝冷眸哼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他這一無方，粱城全軍覆沒糧草盡數被截。那可是我朝的糧倉。邊陲虎視眈眈，強敵若聯手來犯，足以危及皇城安寧。」
說到這兒，皇帝不免擺一擺手：「朕與你一個小姑娘說這些作甚，頭髮長見識短罷了。」
「皇上這話臣女可不敢領受。」陸熙晚上前一步，振振有詞：「遠的不說，只說近處。我母親夏將軍就曾為本朝屢立戰功，戰場上令無數外敵聞風喪膽，她難道不是頭髮長，本事也長嗎？」
「哼。」皇帝雖然不贊同她，但對夏露葳的戰功還是心中有數。「不錯，可惜為了撫育子女，她還是選擇偏安一隅。終究也是枉費一身本領。」
這一點陸熙晚也是贊同的。她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有了女兒，不是為了陸府的安寧，母親或許可以取得更好的成就。但這些不是她今日要表述的重點。
「皇上，臣女以為宸王殿下此番確實糊塗。但若能將功補過，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陸熙晚將話題成功的帶回到顧遲羿身上。
「你的意思是……」皇帝微微虛目：「讓他上陣殺敵？」
「臣女不敢有自己的意思。可臣女以為，皇上知人善任，既然此時還不到劍拔弩張的階段，倒不如先讓宸王殿下出征，設法奪回糧食。」陸熙晚也不想白白便宜顧遲羿。「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來。宸王殿下一旦挽回名譽，那是否故意延誤軍機，或許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
皇帝的兒子不少，可爭氣的並不多。
不然皇后也不會那麼麻煩，將妃子的女兒撫育在膝下，用來要挾一個庶子聽話。
眼下，皇帝氣的，不過是顧遲羿太蠢，輕易就被人利用了去。
那設法抹除這個麻煩，讓他將功補過，挽回一些顏面，大家都皆大歡喜。
且，重中之重，皇帝只要不認為顧遲羿故意延誤軍機，那陸府也不算同謀，沒有動叛國的心思。只要皇帝願意將「陸府無辜」的事實擺在眾人面前，那這件事就可以徹底告一段落。
至於顧遲羿有沒有本事奪回糧草，一洗冤屈，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陸熙晚不願意替他費這個心。
沁香好幾次朱唇輕啟，卻又生生咽下到嘴邊的話。她不知道讓遲羿哥哥上陣是好事還是壞事。可也總比現在被拘禁在天牢好。
陸熙晚側首向她遞了個眼色。
沁香這才把擔心都壓在心底，聲音軟糯道：「父皇，別的不說，當日遲羿哥哥為了救我，不慎令將少將致死確實魯莽。可也正好讓咱們知道，他是有功夫在身上的。這些年，他沒有偷懶懈怠，等待的就是為國效力的這一日。」
「哼。你就會護著他。人都被他打死了，倒顯出他長本事了。」皇帝撇一撇嘴，卻還是點了下頭：「那就，姑且讓他試試。」
「臣女還有個小小建議。」陸熙晚對上皇帝疑惑的也眼神，繼續道：「臣女有一閨中密友，丁柔。她母家的莊子上從前兩年就開始大量種植一種叫做洋芋的作物。此種作物其貌不揚，卻極為飽腹。如今正在春上，若能從皇城推廣開種植，缺乏糧食的困境也許很快就能緩解。」
「呵呵。」皇帝的笑容有點耐人尋味：「你這丫頭，才大力舉薦宸王戴罪立功，轉眼就想出了法子補救。你是在告訴朕，即便宸王失敗了也不打緊，你還有後備之策么！看來你對宸王，也不怎麼信任么！」
陸熙晚的臉一下就燒起來，她沒想到皇帝居然當眾揭穿了她的小心思。
「讓皇上見笑了，臣女……只不過是想防患於未然，想的周全些總比再有疏忽強。」
她垂著頭，盡量遮掩自己的尷尬。確實，她不可能再信任顧遲羿，絕不可能。
「朕……」皇帝蹙眉，看向陸熙晚。
沁香的心怦怦跳的極快，生怕父皇不同意陸二小姐的點子。
就連一旁的宣王妃也跟著緊張起來，這丫頭真是個鬼靈精，只怕過了今日，她會給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再無法如其他閨中千金那般，•能在府中享受太平了。
「這丫頭朕還真是有點捨不得給司喬了。賜婚似是早了點。」皇帝嘖嘖：「應該再繼續留在陸府一些日子，說不定能給她換個夫君。」
「皇上。」陸熙晚連忙跪下：「皇上一言九鼎，豈能朝令夕改。臣女已經指給祁王殿下為妃，怎可另擇夫婿。還望皇上三思。」
「你們瞧瞧，她倒是急了。」皇帝開懷大笑：「若換做旁人，早就羞赧的不敢言語。你們瞧瞧，這丫頭，居然敢當著朕的面要當祁王妃。」
宣王妃的後背都濡濕了，卻只能收起擔憂陪著皇帝開懷。
沁香愣愣的看著陸熙晚，她真懷疑那個自幼就折磨她的陸熙晚不是眼前這個。怎麼她現在變得這麼聰明伶俐呢，一點都讓人討厭不起來。
「皇上，臣女只是性子直，有什麼就說什麼。」陸熙晚撫了撫自己的臉頰：「怎麼好像被皇上當成了臉皮厚的女孩子……」
「朕若非今日心情佳，早把你以臉皮厚的罪名關去尼姑庵好好反省。」皇帝故意打趣她：「朕念在你祖父教你的事，十餘年後你仍然記得，才網開一面。」
「祖父、父親、母親還有姑母，都時常向熙晚講起皇上的政績、國策以及親自上陣殺敵的威風史，熙晚一樁一件都記得格外清楚。」她抬起頭，眼神明亮，看向皇帝時滿臉洋溢著敬仰：「可惜臣女乃女兒身，又沒得母親的真傳，不然真想陪著皇上馳騁沙場。親眼所見，總比聽來的更好呢。」
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級，女孩子該有的天真她臉上呈現的如此清澈。
皇帝一時感觸，垂眸而笑。馳騁沙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看著皇帝此刻的神情，陸熙晚終於嘆了口氣，陸府，算是暫且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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