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閨中這晚
25.54
陸琳菲這麼一病，夏露葳就沒有時間過來陪伴陸熙晚了。
明日就是陸熙晚出閣的日子，喜婆們幫襯著打點好了鳳冠霞帔，陸府也找來了「好命婆」替她梳頭。
可母親沒來，陸熙晚心裡還是有些彆扭的。
鏡子里，那雙圓圓的眼睛里並沒有太多歡喜，反而憑添了一抹憂傷。
「讓我來吧。」熟悉的聲音響起，緊跟著一縷清香撲面而來。
陸熙晚轉過身去，與陸美婷相視一笑：「姑母，你總算來了。」
「你這丫頭也是，轉眼就要出嫁了，也不說多去看看姑母。」陸美婷快步走到她身後，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起身，眉眼裡的笑容都要暖化了。「夫君是你自己選的，往後的路你可得自己走了。無論如何，陸府都是你的靠山，我也會盡量幫著你的。」
「嗯。」陸熙晚笑吟吟的看著鏡子里，陸美婷眼底的淚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你母親沒來嗎？」陸美婷略微有點詫異。她已經聽說她們母女在她走後親密無間了，這時候沒看見夏露葳，她多少有些奇怪。
「姐姐病了，是哮症。興許不好治，母親擔憂故而在旁照料。」陸熙晚如實的說。
「哮症？」陸美婷不解：「你那姐姐，自幼跟著你母親舞刀弄槍的，就算沒上過戰場，一般人也不是她的對手，好端端的怎麼還染上這種病。」
不等陸熙晚開口，她接著道：「不過什麼人什麼際遇，這許就是她的命。罷了，不說這些了。」
調整了臉色，陸美婷將陸熙晚的髮絲從頭梳到尾，語氣里滿是疼惜：「宣王府不比陸府，咱們府里雖然偶爾有爭執，但底限是都知道彼此是一家人，絕不會做出傷害家人的事。可……」
後面的話陸美婷沒有再說下去。
她俯下身子，臉頰貼在陸熙晚的臉龐。她記得她小時候最喜歡這樣挨著自己。
「我的晚晚，你要記住，無論如何，都必須有個自己的孩子。男人啊，在意你的時候，眼神一下也不願離開你。可當他不在意了，你所能依靠的就只有孩子。」陸美婷的眼底，湧出了淚水。「姑母一定會替你找最好的郎中，你一定會比姑母過的更好。」
陸熙晚心疼的撫了撫陸美婷握著梳子的手背：「姑母放心，我會好好經營我的姻緣，更會好好為自己打算。」
房中，兩個人正說的熱絡。
後窗，紫衣攔住了想要進來的顧遲羿，氣氛一時有些緊張。
「宸王殿下，若無皇上的旨意，恐怕你不便回皇城吧。糧草可奪回來了？」
「顧司喬派你來侍奉她，就是為了方便監視吧？他何曾信任過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他要娶的女人。」
「只要我在這兒，誰也別想靠近王妃。」
「你攔得住我再說這話不遲……」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肯相讓。
陸熙晚送走了陸美婷后，隱約察覺到不對勁，便喚了紫衣一聲。
「王妃就在房中，你有膽子便進去吧。」紫衣言罷，轉身應道：「二小姐，奴婢在。」
顧遲羿旋即跟上她的腳步，可還沒走兩步，又停在了原地。陸熙晚已經把話說的那麼清楚了，若此刻再去見她，恐怕也只是自取其辱。
反而事情鬧大了，她和他都難以收場。
想到這兒，顧遲羿沒有再跟上去，只是在原地默默看向她的方向，最終還是選擇了轉身。
剛出陸府，顧遲羿就看見了不遠處房頂那抹身影。他略微猶豫，還是翻飛上去。「你怎麼在這兒？」
「這話不該是我問你嗎？」女子的聲音略帶著顫抖：「當初我被送進宮，成為你父皇的姬妾也沒見你這般不舍，她到底有什麼好？」
「不知道。」顧遲羿自嘲般笑了笑：「我也想知道。」
「……」女子愣了愣，想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也許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顧遲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只道：「你保重，我該走了。」
女子有些不舍的跟隨他兩步，才停下來：「你就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嘛？」
「怎麼保住你現在的恩寵更重要。」顧遲羿不願意在她身上費精神，他頓了頓，道：「顏妃娘娘保重。」
「……」
顏妃娘娘？他恐怕已經忘了她未出閣時的閨名了吧，在他眼裡，她永遠只是顏妃了。
陸熙晚剛想說什麼，就看見紫衣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個人躲在暗處，只等顏妃離開，才鬆了口氣。
「顏妃耳力很好，二小姐千萬別疏忽。」紫衣微微蹙眉：「若不是她有功夫在身，身子骨還算硬朗，這些年早被八皇子折磨死了。聽聞八皇子喜冰，大冬天非要雕什麼冰燈。騙了顏妃去冰窖居然把人關在裡面整整一夜。事後皇帝只是輕描淡寫一句幼子頑皮就揭過去了。那一晚，顏妃心裡一定恨極了……」
紫衣自顧自的講述著顏妃的經歷，倒是沒提顧遲羿半句。
陸熙晚腦子裡已經浮現顏妃被關在冰窖的畫面，她心裡一定很恨顧澤陽，可如今她風光了，顧澤陽卻又不想失去這個依仗，才會用毒設法讓她沒有孩子，繼續與他相互「扶持」。
「好了，二小姐，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紫衣朝她拱手：「奴婢會在院子里好好守著，以防萬一。」
「辛苦你了。」陸熙晚沖她勾了勾唇角，便轉身往內室去。
內室里，喜婆和伺候的奴婢們都退下了。僅有櫻桃一人正在為她整理床鋪。
「二小姐，今晚便是您做女兒家最後一晚守著自己的閨房了。」櫻桃滿面春風，憧憬著宣王府里不一樣的生活：「明晚這時，就是您的新婚之夜了……」
陸熙晚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你現在笑話我，就不怕你將來出嫁，我也好好笑話笑話你？」
櫻桃愣了下，隨即卻假意端茶，避開了陸熙晚的目光。
陸熙晚沒在意，只當她是臉皮薄。「好了，我是該睡了，你也去歇著吧。」
櫻桃應了一聲，垂下的眼眸里蓄積了不少淚水。
二小姐還不知道，姑小姐過來的時候，單獨叫了她去說話。
她說如果二小姐恩寵不穩，那就讓她替二小姐懷一個兒子……母以子貴，這是二小姐在宣王府好好活著的指望……
櫻桃知道，自古丫鬟都是要陪著小姐出嫁的。
可是她不願意這樣做，她不想成為小姐與祁王殿下之間的一根刺。更何況，她已經有了心上人……
她現在很怕小姐也是這樣希望的，畢竟姑小姐說過，二小姐落水恐怕不能有孕了。
一邊是報答主子的恩情，一邊是自己嚮往的平淡日子守著自己喜歡的人，櫻桃只覺得心口窒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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