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斬不斷的親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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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聽此言，遲晟眼中劃過一瞬的晦暗，隨即又打著哈哈笑道：「只要你跟謙兒圓了房，一切都好說！」
見遲晟拖著不肯給明確答覆，李六瑤也不著急。
左右聽他們說，鄉試是在明年，她還有的是時間。
李六瑤端然起身，付之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遲臨上前扶住了李六瑤，輕聲道：「慢點。」
遲重謙眸光陰鷙的落在遲臨扶著李六瑤的手上，眼睜睜的看著兩人走到門口，忍無可忍，低聲喝道：「站住。」
李六瑤的眼瞼微跳，下意識的和遲臨頓住了腳步。
遲重謙緩緩走到了兩人面前，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許久之後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六瑤，乖乖的在南偏院待著，只要你聽話，待你我圓房禮成之後，我會好好待你。」
他聲音極輕，語氣更彷彿施捨一般；李六瑤眸中微光愈冷，一旁的遲臨也靜靜地盯著遲重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都是厭惡和不屑。
「六瑤身子尚未好全，一時半會兒想來是不能與大哥『禮成』了。」遲臨聲音微微加重，下意識的側身擋住了李六瑤的視線，毫不相讓的與之對視，「大哥不如還是先想想怎麼安撫林家小姐？」
見遲臨為她說話，還將她擋在身後的舉動，李六瑤眨了眨眼，心頭涌過一股暖流。
遲臨與她雖然毫無血緣關係，但是這些年一直都將她當做親妹妹一樣看待，實在是這遲家不可多得的溫暖了。
李六瑤似笑非笑的看向遲重謙，輕聲道：「是啊大少爺，六瑤覺得，林家小姐對您那是真心喜歡啊，不然的話也不會有今天這一出了。您可千萬不能辜負了她的好意。」
她譏諷一笑，淡聲道：「二哥哥，我們走吧。」
兩人並肩揚長而去，遲重謙額上青筋微起，還想上前，被遲晟冷聲喝住：「重謙！」
遲重謙驀的頓住腳步，回身隱忍的看向遲晟：「父親……」
「眼下不要逞一時的脾氣！跟李六瑤趕緊圓房，禮成是正經！」遲晟冷冷的說著，轉而又瞥了徐氏一眼，「給南偏院打點一下，送點可靠的下人過去，看著那賤人！」
徐氏眼中一亮：「老爺是說，柳姨娘……」
「這李六瑤，我從前沒見她有這個膽子敢跟我提要求。」遲晟眸色銳利，冷笑一聲，「想來也就只有柳姨娘能教她了！她若是慾壑難填，以致反悔，我定要她生不如死！」
「老爺英明！有了那樣東西，咱們家想搬回大都城，老爺想做京官，可就容易多了……」
——
從正院出來的兩人，反倒一時間沒了話說。
李六瑤默默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停住了腳步看向遲臨，輕咳一聲道：「二哥，今天多謝你。」
遲臨似有不解，漆黑如點墨的眸子凝視了李六瑤一陣，卻是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輕聲道：「什麼謝不謝的，你我之間，何時說起這個。」
他想起今日之事，又覺得不解：「今日我醒來，發現自己身處西偏院的立櫃之中，這是為何？」
李六瑤僵了一下，有些莫名的尷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什麼，是我把你塞進去的。那時候情況危急，只好出此下策。」
遲臨表示理解，想再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又覺得尷尬，微微語塞了一瞬。
李六瑤也沒注意，想起今日之事，不免低聲問道：「今天的事，二哥還記得嗎？我一醒來就跟二哥躺在同一張榻上，而且二哥身上跟我中了一樣的毒。」
她神色凝重，遲臨也顧不上想什麼尷尬不尷尬了，劍眉微蹙，心中泛起狐疑。
半晌，他看了眼四下，低聲道：「還是回去再說吧。西偏院你暫時也住不得了，還是回南偏院跟我和阿娘同住的好。」
兩人不再逗留，快步回了南偏院。
南偏院一直都是柳姨娘和遲臨在住，小小的一方院子落魄的可憐，院內一方田圃雖然雜草修飾的乾淨，但是土壤乾澀，光禿禿的看著便荒涼。
唯有一顆海棠樹還開了幾朵深紅的花朵，卻也是襯托的這落敗小院越發凄清。
李六瑤跟著遲臨推門而入，就聽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兩人快步來到榻前，只見柳姨娘伏在榻邊，用一方白帕捂著口鼻，咳得渾身顫抖。
看著柳姨娘不過三四十歲的年紀，原本還算秀美的五官因為病痛而深深凹陷下去，乍一看莫名的駭人。
李六瑤蹙眉凝視了片刻，心頭一陣悶痛。
她不知道這份痛楚和疼惜是來自於自己，還是原來的那個李六瑤，但見柳姨娘如此，她實在不忍。
「阿瑤，臨兒——」
柳姨娘咳得恍惚，定睛好一會兒才看清兩人似的。
她驚疑不定的看著兩人，許久才聲音急促卻有氣無力的道：「你們，你們怎麼回來了？阿瑤，你不是該跟大少爺在一起……」
遲臨眸色微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李六瑤。
他自小記憶全無被柳姨娘撿回遲家撫養，對李六瑤早就如同親妹一般看待。
看著李六瑤從前痴戀遲重謙，他心中很是不忿。
遲重謙根本配不上六瑤！
「阿娘，今日有人給我同六瑤下了毒藥，又將我二人放在西偏院的榻上做出偷情的假象，目的就是為了釘死我們……」遲臨眼中閃過一瞬哀傷，「恕孩兒不解，您為何，非要讓六瑤嫁給遲重謙？」
這話李六瑤也想問，眼下被遲臨問出口，也下意識的看向柳姨娘。
記憶之中，她雖然與柳姨娘毫無親緣關係，但是相依為命多年。
她能感覺的到，原主是完全將柳姨娘當做親娘來看待的。
可哪裡有親娘，即使看著女兒受盡屈辱，還要讓女兒繼續待在這裡，嫁給一個陰狠無情的男人的？
「你，你知道什麼！阿瑤……」柳姨娘眸中飛快的閃過一抹悲楚，話說到一半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她渾身抖似篩糠，面上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紅，李六瑤和遲臨連忙為她順氣。
半晌后，柳姨娘取下帕子，上面赫然是一抹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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