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希望她知道？
3.47
遲重恩驀的抬眸，對上了李六瑤淺淺含笑的眼。
「怎麼，大小姐不敢？」見她許久不開腔，李六瑤慢條斯理的道。
「是葯三分毒。」
遲重恩緊緊地掐著掌心，不讓自己失態，眼神變得單薄，看向李六瑤：「雖然這葯是治病的好葯，但我一個身子無病的人吃了，誰知道會不會出事？妹妹這話說的，可是誅心啊。」
李六瑤看著遲重恩，輕輕一笑。
遲重恩當然不會吃。
光瞧瞧那綠濃就知道，遲重恩往裡頭加的毒藥是十足十的，僅一點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嗐，我只是這麼提議一下，大小姐緊張什麼？怎麼就說到誅心上頭去了？」李六瑤嫣然一笑，從容淡定，「不過我倒是想起另一樁事情來，今兒上午大小姐來的時候提醒我了。」
她轉而對向遲晟，意味深長：「眼看著到了鄉試的時候，也不知道給縣裡的學府二哥哥報上名字了沒呢？他這幾日忙著出去賣字畫給姨娘治病，許是一不小心就這件事忘了？」
李六瑤心中明鏡似的。
今天要讓遲重恩認罪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遲晟如今再怎麼想留住她，也不可能賭上自己親女兒的名聲。
畢竟，下毒害人這種事情傳出去，先不說別的，她的夫家就該厭棄她了。
所以只能在可能的範圍內，將利益最大化。
柳姨娘的病她可以治，但是遲臨參加鄉試的名額，卻是緊緊地捏在遲晟的手中。
遲晟聽著李六瑤的話，看著她的眼睛，自然是明白了李六瑤的意思。
「此事不難——」
「那就多謝老爺，明年開春，有老爺說不難，明年開春，二哥哥就能參加鄉試了。」
李六瑤飛速的截下了遲晟的話頭笑吟吟的福身行禮。
遲晟微微瞪了眼睛。
他的話還沒說完！
原本遲晟是想說，等她什麼時候跟遲重謙圓了房，自己就將遲臨的名字報上去。
這個死丫頭，居然搶在他前頭就把話說了！
眼下，李六瑤謝都謝過了，遲晟一時間下不了台，心中再怎麼恨得咬牙切齒，面上也只能擠出一絲笑容來。
「報名字簡單，不過我想著，臨兒聰穎，定然是一考就過的！你跟重謙的事情還沒辦完，我心裡始終牽挂著，不如等你跟重謙的事情辦完了，我就將臨兒的名字報上學府，到時候，也是喜上加喜，如何呢？」
遲晟不死心，微微眯眸，擺出了自己的條件。
李六瑤不慌不忙，一臉天真：「可是二哥哥若不能進考場，我也不安心呀。老爺方才不都答應了？」
說著，李六瑤狀似不經意的垂眸去看地上的綠濃，輕輕道：「呀，綠濃好像要醒了？」
遲晟的臉色越來越黑，隨著李六瑤的目光看去。
「既然如此，不日我便將臨兒的名字報給學府，你便可安心了吧？」
遲晟看李六瑤的態度巋然不動，只得咬牙應下。
徐氏和遲重恩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隨著遲晟說完離開，母女倆也都朝著門口走去。
「老爺夫人，大小姐，慢走不送。」李六瑤輕笑著說了一聲，遲重恩走到門口，淬著冷意的眸子不著痕迹的掃了一眼紅菱。
紅菱膽戰心驚的垂下了眸子。
李六瑤只當沒看到，淡聲道：「紅菱，將綠濃帶下去，給她喂點皂角化的水催吐，一會兒就好了。」
紅菱慌忙的應了一聲，忙叫了兩個幫手將綠濃給帶走了。
李六瑤這才進到裡屋之中。
「姨娘？」
一進去就見柳姨娘已經醒了，眼下正趴在床頭，神色複雜的望著她。
李六瑤連忙上前，扶起她的身子，讓她靠在床邊。
「您怎麼醒了也不出聲？」李六瑤蹙眉說著，下意識想去一旁倒點水給她喝，卻冷不丁瞧見柳姨娘手中的帕子，已經沾上了斑駁的血跡。
她的呼吸凝滯了一瞬，心裡的難過和擔憂讓她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李六瑤不想讓柳姨娘傷心，於是維持著面上的鎮定，倒了杯水拿到她床邊，輕聲道：「姨娘快喝，順一順氣。您放心，我有法子給您治病的——」
話音未落，李六瑤遞到柳姨娘唇邊的水被猛地推開，溫水滴灑出來，潑了一半在地上。
李六瑤一愣，轉而看向柳姨娘，有點無措。
「姨娘，怎麼了？」
對外人如何的心狠冷漠，如何的從容淡定絲毫不讓，但對著這個養育了李六瑤十幾年的親人，即使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人，可李六瑤還是強硬不起來。
只見柳姨娘微微咬牙，忽的從床榻內側拎出來那把李六瑤方才藏起來的草藥，直接扔到了地上——
「這是哪兒來的！」
大薊，小薊，白茅根，茜草根，側柏葉……
都是李六瑤從隨身空間之中拿出的，用來給柳姨娘製作十灰散的原材料草藥。
李六瑤沉默了片刻，將水杯放到了桌案上，蹲身凝視柳姨娘的雙眼：「姨娘，這是要給您做十灰散的藥材。」
「你，茜草根和白茅根一兩的價格能賣數十金！你哪來的這麼多錢？」柳姨娘脫口說著，半晌后又覺得不對勁，表情似是疑慮，又似是多了幾分難言的恐慌，「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生葯可以做十灰散，你從哪兒知道的？！」
不光是柳姨娘疑惑，李六瑤也有些奇怪。
柳姨娘居然認識這些葯？！
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很驚訝，或者說是……不希望她知道這些？
心中的疑竇越來越重，李六瑤想起遲家千方百計只為留下她同遲重謙成婚，越發覺得不解。
「姨娘，您先別管我從哪兒知道的，也別管葯從哪兒來，反正我不偷不搶。」李六瑤凝眸望著她，輕輕站起身來，「您好像，很不希望我知道？我若能多學一點醫術上的東西，或是學會了給您製藥醫病，這難道不好嗎？」
「你給我住嘴！」
柳姨娘猛喝一聲，而後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她用帕子捂著口鼻，語氣急速，指著地上的生藥材。
「你，我，我就是死了，也用不著你，你來給我製藥醫病！從此南偏院不準再出現這些東西！你這輩子都不準學這些，快給我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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