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委不委屈您看的到！
3.82
李六瑤怔在原地，直到房屋門響才反應過來。
「六瑤？」
遲臨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眉頭緊鎖的快步走了進來，看向榻上的柳姨娘：「阿娘，這，是怎麼了？」
柳姨娘微微咬牙，看著遲臨半晌，嗓音嘶啞：「臨兒，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阿瑤說。」
遲臨的手中提著一包藥材，遲疑不定的看著兩人。
李六瑤這才從方才柳姨娘的話中緩過神來，深深地吸了口氣：「姨娘，二哥跟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
她定定的看著柳姨娘：「正好，我也有很多疑問想問問您。」
「遲家人待我，待您和二哥如此，您從未想過離開嗎？」
「還有，遲家人究竟為著什麼，非要讓他們的嫡出大少爺，來娶我這個來路不明的孤女？」
李六瑤垂在一側的手漸漸收緊了：「他們又是為著什麼，能夠准您當年帶著我嫁進遲家，而後又收養了二哥？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柳姨娘的呼吸愈加急促，雙目通紅彷彿滴血一般盯著李六瑤：「你，你是來質問我？如今，如今遲家是裝不下你了嗎？！你是覺得，覺得在遲家太委屈，想離開這裡嗎？！」
「委不委屈您看的到！」
李六瑤幾乎是厲聲出口，心間竟也瀰漫上一股酸楚。
她不信柳姨娘瞧不見遲家人對原主的迫害，也不信柳姨娘自己在遲家就覺得舒服，可越是不信，她就越是疑惑。
「您看的到，二哥也看的到！」李六瑤有種莫名想要流淚的衝動，她在為那個無辜死去的女孩兒感到不值，「遲家人姦猾狡詐，各懷鬼胎我不信您不知道！可即便如此，您還是一而再，再而三要我留在這裡，去嫁給豺狼……」
有那麼一瞬間，李六瑤幾乎要以為，柳姨娘也是看不得自己的養女好，要把她推進虎狼窩裡。
可怎麼會呢……
過往的一幕幕，她的記憶中都是有的啊！
她能憶起柳姨娘對李六瑤的舐犢之情，能感受到她們之間的母女之誼，她確信那不是假的！
柳姨娘的淚珠順著蒼白到幾乎透明的面頰滑落，滴在榻邊，暈開的水漬破碎，如同柳姨娘亟待破碎的身體。
「阿瑤，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平平安安。」
「臨兒是男子，將來尚能靠自己搏出一番天地，可你不能！」
「我答應過，答應過你親娘，要你活著，平平安安的活著！！其他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柳姨娘聲聲泣血般的，痛然出聲。
李六瑤眼中透出幾分疲憊：「您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遲臨凝眸看著李六瑤，啞聲道：「六瑤，先讓阿娘休息吧，別說了。」
「不過沒關係了，您不說，我可以自己查。」李六瑤的目光逐漸堅定，沒有理會遲臨的話，「人活一世，如果只是貪圖安穩，而丟掉尊嚴，還不如死了。」
她轉身大步出去，柳姨娘死死地咬著唇瓣，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臨兒，去，去看看……」
柳姨娘擺手，心力交瘁般的說著，眼中的悲徹和絕望幾乎要將她淹沒。
終究，她是蓋不住這孩子的光芒的……
遲臨神情裡帶著嘆息，上前扶著柳姨娘躺好，放下草藥便出去了。
來到李六瑤房門口，遲臨頓住腳步，許久才抬手輕輕敲了一下門，聲音低沉卻溫和：「六瑤？」
裡頭寂靜無聲，半晌李六瑤才過來打開了房門，沉默片刻對上遲臨的眸子。
「幹嘛？」
遲臨仔細一瞧，只見李六瑤的眼眶泛著不易察覺的微紅，神情之中帶著幾分倔強，似是不想讓人看出什麼。
他忍不住輕輕一笑，眸光如同早春消融的泉水，微亮卻帶著絲絲暖意，語氣之中的寵溺正是兄長姿態：「這麼大的人了，還跟阿娘吵嘴……怎麼，哭鼻子了？」
說著，遲臨拿出手帕，輕輕拭去了她腮邊一滴淚珠，輕聲道：「阿娘的年紀大了，且病了這樣久，最大的願望就是你能安穩嫁人。你做了遲重謙名義上的未婚妻做了快十年，你有沒有想過，若你不嫁給他了，等待你的會是什麼？」
李六瑤咬了下唇瓣，眼中劃過幾分不忿的看著遲臨：「你也來勸我？讓我跟遲重謙圓房？！」
「並非如此。」遲臨不假思索的說著，聲線沒有波瀾，卻又溫柔的讓人溺斃，他凝眸盯著李六瑤，「我不想你嫁給遲重謙。可你雖然與我沒有血緣之親，但我一直視你為親妹，自然不希望你孤苦一生。」
「將來我若能有機遇立下基業，哪怕是將你放在家中養一輩子都未嘗不可，但是流言是最可怕的東西。」
「所以，即使眼下我們想要脫離遲府，也只能忍耐。」
「忍到某一天，讓遲重謙簽下和離書，你方能與我帶著阿娘，光明正大的離開遲家。」
李六瑤恍惚了一瞬，她看著遲臨，心底的滋味又酸又甜。
遲臨，真的是一個好兄長。
他考慮的，是要怎麼既保全妹妹的名聲，又讓妹妹脫離苦海……
見李六瑤眸光軟化，遲臨微笑：「那在這之前，有些事情，就不用跟姨娘問的那麼明白，讓她好好養病，別再跟姨娘賭氣了，乖。」
說著，遲臨伸手揉了揉李六瑤的發頂。
李六瑤垂著腦袋，享受著這一瞬被兄長關愛的感覺，臉頰上有些莫名發燙。
她上輩子沒有兄弟姐妹，還是頭一次被哥哥關懷。
這感覺，真的不賴啊……
忽的，院門被人一把破開，兩人都驚了一下，轉而朝著門口看去。
只見遲重謙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此時面色陰沉的盯著兩人。
「你們在做什麼？！」遲重謙面上的怒意隱隱浮現，帶著些駭人的戾氣，上前一把揪住了李六瑤的手腕。
「放開她！」遲臨見狀，清雋的眸子立時染上幾分怒氣，劈手奪過了李六瑤的腕子，將她護到了身後。
遲重謙表情猙獰，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
「我說我方才回來，去南偏院找不到你的人，原來在這兒！」
「你還敢說你跟他沒有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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