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間地獄也不過如此
7.29
看到徐氏的面色已經鐵青，連帶著遲重恩這樣能裝能忍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李六瑤心中越發覺得好笑。
頓了頓，李六瑤才慢悠悠的道：「老爺這話說的雖然在理，但是二小姐幾次三番來南偏院之中尋釁滋事，真是讓我很是惶恐；今日林姑娘更是前來質問我，瞧她那樣子，倒像是比我更想做遲家的大少奶奶」
「你含血噴人！」
林若華當即忍不住叱罵出聲，又是焦慮，又是羞惱：「你，你這是污衊！」
「是嗎？」李六瑤似笑非笑的看向她，「那你一口一個重謙哥哥，跑到我的院子來責問我，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李六瑤輕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姑娘是長在遲家裡頭，馬上就要做遲家人了呢。」
「六瑤，你這話，可就是污衊林姑娘的名聲了。」遲重恩幽幽開口，一雙丹鳳眼之中閃過幽暗的光，「她一向與蕊兒交好，跟重謙又算是青梅竹馬，如今重謙出事，蕊兒擔心大哥，她前來陪伴過問也是情理中事。」
有了遲重恩說話，林若華的聲氣又壯了起來，微微一揚下巴，理直氣壯地沖著李六瑤道：「是！我這是擔心重謙哥哥，你污衊我，居心何在？」
說著，林若華抓緊機會，迫不及待的看向遲晟和徐氏，嬌聲道：「伯父伯母，這李六瑤不恭不敬，又對重謙哥哥下手，她這樣，怎麼做的好遲家的兒媳婦？您們可千萬不能就這樣輕飄飄放過她啊！」
看著林若華迫不及待的樣子，李六瑤心中嗤笑。
遲家的兒媳婦？
她還巴不得把這個位置讓給她林若華，讓她好好感受感受，這個遲家兒媳婦究竟是不是好做的。
遲晟面色黑沉，顯然是不想逼急了李六瑤，更不好張口對林若華訓斥，一時間不曾言語。
遲重蕊想說話，被遲重恩一個眼神給嚇得憋了回去。
「老爺，謙兒如今躺在榻上遲遲未醒，後院的丫頭翠竹也說親眼看到，的確是李六瑤所為……這若是不懲處，謙兒的面子以後往哪兒擱？」
徐氏終於忍不住開口，望向遲晟，眸中閃過微微的怨恨。
為了那樣東西，她的夫君竟能連自己親兒子都不顧。
徐氏幾乎分不清，遲晟到底是更在乎自己的前途，還是在乎這一大家子。
「誒，母親這話說的，也過於苛責了。」
遲重恩再次開口，面上又重新掛上了那標準的笑容，眼底冰冷一片：「六瑤想來也不是故意的。經此一事，我瞧著重謙和六瑤也需要好好地相處相處，不如這樣吧，就讓六瑤來照顧重謙，等重謙好了，早日讓他們圓房。」
她說著，笑吟吟的看向李六瑤：「至於柳姨娘，就讓母親的人過去照顧，六瑤你專心等著同重謙行圓房之禮，落實你們的夫妻名分，如何？」
大女兒的話讓遲晟眸光微閃，心中很是滿意。
徐氏驚怒不已的看向遲重恩，遲重恩不露痕迹的沖她搖了搖頭。
李六瑤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直至變為冷漠，靜靜地看著這一家子人。
「這，重恩說的對啊。」遲晟沉吟片刻，狀似慈愛的看向李六瑤，「六瑤，你早日跟重謙落實夫妻名分，你姨娘想來也會高興的。她身子不好，你在那兒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就早日搬到重謙的院子里去，柳姨娘就讓下人去照顧。」
似是怕李六瑤拒絕一般，遲晟呵呵一笑：「你放心，我定派人照顧好她，至於遲臨，他來年春天參加鄉試的事情，我也辦妥了，不日他就能去書院讀書，如何呢？」
一番威逼加利誘，讓李六瑤嘆為觀止。
遲晟顯然不想讓李六瑤再找借口，當即朗聲道：「來人啊，將大少爺抬回及第閣！」
他眸子微眯，語含笑意：「六瑤，去吧。」
李六瑤沒有應聲，更沒有動作；遲晟見狀也不再跟她多虛與委蛇，只似笑非笑的道：「想來，你也操心遲臨參加鄉試的事情，眼下雖然帖子已經遞交，但要收回來還是很容易的，六瑤，你可要想清楚啊。」
這是自從李六瑤跟遲晟周旋以來，這人頭一次露出了真面目的冰山一角。
李六瑤覺得諷刺的同時，不可避免的，生出幾分不寒而慄。
徐氏和遲重蕊再怎麼蠢，有這樣的夫君和大女兒在，真的不足為道了。
「伯父！」林若華不明就裡，只以為遲晟是真的鐵了心要李六瑤做遲家兒媳，急的脫口喊了一聲。
遲晟只當沒聽到，眸光幽幽地盯著李六瑤。
遲重恩唇邊掛著隱秘的笑意，端起茶盞，輕輕地吹著上面的的浮沫。
徐氏面色幽怨，帶著狠毒，毫不掩飾的看著李六瑤；唯有一個遲重蕊神色還算正常，卻也是一臉不屑。
看著這幾人截然不同的面色，李六瑤覺得，人間地獄也不過如此。
可眼下，她還不能跟這些人對著來。
遲臨鄉試的帖子遞了上去，柳姨娘的身子時好時壞，遲晟已經有跡象撕破臉……
硬著來，只會讓遲晟狗急跳牆。
李六瑤攏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捏緊掌心，痛感讓她冷靜，垂下眸子，睫羽纖長，輕顫著蓋住了眼中濃濃的恨意。
她一言不發的，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遲晟面上掠過譏諷的笑，給一旁的下人使了個眼色，幾個下人忙進裡屋小心翼翼的抬了遲重謙出來。
徐氏心疼地站起身來，跟著下人一道出了屋門。
李六瑤已經走到了嘉和居的大門口，此時才看到遲重謙。
他被放在擔架上，死魚一般的趴著，面色蒼白的像是下一秒就咽了氣。
李六瑤看著，厭惡感湧上心頭。
要是真的咽了氣，反倒清凈了。
身後遲晟和徐氏都跟了出來，遲重恩和遲重蕊跟隨著，林若華見事已成定局，神情又是怨念又是不甘。
李六瑤聽著身後紛亂的腳步聲，恍然有了種自己是被押送的犯人的既視感。
她苦中作樂，竟有些想笑。
忽的，她看到不遠處匆匆跑來一個身影，驀的頓住了腳步。
來人月白長袍，蒼白俊容焦急不安，一現身就惹來身後遲重蕊的尖利驚呼——
「遲臨！你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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