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鹵鵝掌帶來的歡愉
1.26
陳嬤嬤送來的一疊東西，是《女誡》、《女訓》這類的書。
宮中女子多數都是按這個來約束自己。
女子要遵從三從四德，不可隨意拋頭露面。
可雲似繁最是討厭這些，才隨意翻看了兩頁，她便睡了過去。
甚至還做了一個頗為稀奇的夢。
夢中的自己，帶著女人做了許多男人做的事。或經商，或做官，或帶軍打仗，或桃李滿天下。這夢令她覺得，心裡像是透進了一束從未見過的光。
只不過才剛剛睡了有半個時辰，她又被拖了起來。
陳嬤嬤帶著楹之和幾個小丫鬟正在給她梳妝打扮。
進宮以來……她不是在被梳妝，就是在被梳妝的路上。
雲似繁蹙起秀眉一臉生無可戀：「陳嬤嬤，這是又要做什麼？」
陳嬤嬤則是笑呵呵的按住雲似繁蠢蠢欲動想要掙脫站起來的身子，慢條斯理解釋出聲：「娘娘，今晚有宮宴，您必須到場。這場宴會，可不容出半點差錯。」
雲似繁聽罷，只能認命的坐在那裡任由小丫鬟們捯飭她那三千煩惱絲。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宮婢陸陸續續走進點了燈，雲似繁才睡眼惺忪的瞥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
這一瞥，讓她瞬間精神起來。
雖說回雍京已有三個月的時間，可這三個多月她都是在魔鬼陳嬤嬤的折磨下練習那些繁瑣的禮節。
練習禮節，自然是輕裝上陣。
所以，像現在這樣被打扮的如此……「富麗堂皇」還真真是頭一遭。
抬手揉了揉後頸，雲似繁欲哭無淚的看向陳嬤嬤開口道：「嬤嬤，我知道這是宮宴，但沒必要……給我的頭上安這麼多首飾吧？我這晃一晃頭都費勁，更別說要端莊大方的與那些夫人什麼的周旋了。」
若是打架，她更是不敢保證自己能一招制敵了！
陳嬤嬤卻是笑的格外溫柔的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娘娘，您今日若是表現的好了，老奴就讓楹之給您送一碗甜絲絲的蓮子羹來。」
雲似繁剛剛還愁雲密布的臉上立刻恢復正常，甚至還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雲鬢，略顯羞澀的輕輕一笑。然後……微微側了側身子靠近陳嬤嬤小聲開口：
「給我再加一份鹵鵝掌，本宮保管今晚所有人都能被本宮脫塵的氣質折服。」
陳嬤嬤用力攥緊了手，隨後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道：「娘娘，老奴可以答應您。只不過……您明日的腰身若是粗了，可是要再做十遍老奴教您的柳腰術。」
這次輪到了雲似繁用力攥緊了手。
可是……現在的她只能無能狂怒。
陳嬤嬤雖待她苛刻，可她做的所有都是為了不讓她在宮裡暴露。
她不想雲家出事。
深深吸了一口氣，雲似繁抿起一抹笑來：
「那……本宮要辣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肉明日減。
即使明日的她又要經歷非人的折磨，可是今晚的歡愉是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是了，現如今一份辣的鹵鵝掌就能給她帶來極大的歡愉。
彎起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鏡中的自己。
別說，這麼正經打扮過後，當真像這麼回事。
若是讓她那些兄弟們看到，打死他們估計都認不出來自己。
想到這一幕，雲似繁忍不住彎眸笑了笑。
而一旁的陳嬤嬤與楹之看著她的眼中滿是驚艷。
——
這場宮宴於酉時開始。
因為雲似繁的進宮，這是新帝登基以來第一次舉辦的正經宮宴。
先前的宮宴只有那些重臣郡王參加。
而這次，是可以帶宗親女眷的。
因此，雲似繁被一群人簇擁著進了保和殿後，不由虎軀一震。
人可真他娘的多。
不怎麼喜歡堆砌華麗詞藻的雲似繁在心中默默的咋舌道。
可是現在的她不能露怯，更不能暴露出自己的真實性子。
想了想這些日子陳嬤嬤的用心良苦以及今晚的鹵鵝掌，雲似繁幹勁十足的挺直了後背，四平八穩儀態萬千的向著給她安排的位置走去。
因為後位空著，身為皇貴妃的她便被安排在了皇帝右下方的位置，而她的對面，則是坐了一位長相冷艷看起來就不怎麼好相處的女子。
在陳嬤嬤的引導下，雲似繁沖著對方微微頷了頷首后便落落大方的坐下了。
「娘娘，那位是安陽長公主。只不過她並非太后所出，而是因為捨身救過太后，才會被皇上如此重視邀請一次赴宴。」
陳嬤嬤雖不是宮裡的人，可對於都城裡各大世家貴族以及皇室宗親都了如指掌。
雲似繁聽罷，又抬眼向對方看去。
正巧，對方似乎也在打量她。
與人視線交錯，雲似繁習慣性的準備回之一笑。
結果，對方卻冷漠的將目光直接挪開了。
真沒禮貌。
雲似繁瞬間收了笑意。
因為被這位長公主影響了心情，陳嬤嬤輕聲在耳邊與她介紹剩下的那些人時，雲似繁便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了。
直到皇帝的到來。
她才漸漸將神遊的心拽了回來。
宮宴因為禮節繁重不免有些枯燥乏味，好在身旁一直有陳嬤嬤與楹之的提醒，雲似繁才不至於哈欠連天。
可是睏倦，還是少不了的。
直到皇帝也看出眾人都拘著太過沉悶，下令不必約束，盡情吃喝后，幾杯清酒下肚，氣氛終於開始變化。
有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正款款向雲似繁走來。
「娘娘，這位是凌王妃，算是皇上的嫂嫂，老奴聽說，她與那位安陽長公主是閨中密友。」
陳嬤嬤低聲提醒后，雲似繁立即起身相迎。
凌王作為當今皇帝僅剩的親兄弟，她自然是知道的。
凌王妃的名聲她也有聽說。
言簡意賅的說，這位凌王是個懼內的。
她雲似繁若想不被人編排是非，這位凌王妃便不可得罪。
轉瞬間，凌王妃已經走到了雲似繁面前。
「貴妃娘娘果真如傳說中一般有著傾國傾城之姿。」
「凌王妃謬讚，本宮倒是覺得凌王妃才堪稱絕色。」
凌王妃聽罷，輕輕笑了笑，隨後舉起酒杯開口：「若按那些百姓的說法，貴妃娘娘與我可以說是妯娌關係，所以……共飲一杯貴妃娘娘應當不會介意吧？」
從小就喜歡偷酒喝的雲似繁自然不會拒絕。
可現在的她是身體虛弱被嬌養的雲家二小姐雲似錦。
她也想拒絕，可是她已經很久沒喝酒了！
於是，雲似繁抿了抿唇抬起了手中酒杯。
寬袖遮面，雲似繁動作頗為優雅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嘶……這是酒？！
味道可真淡！
與此同時，剛剛還各自端坐著的夫人們一一起身向她走了過來。
雲似繁抬眼間，便瞧見了自己面前站著的一圈人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這是……要與她車輪戰？
哎嘿！
不是她吹！這些夫人們的男人來了她都不帶怕的！
只不過，現在的她只能裝作不勝酒力的擺了擺手：「諸位不必如此客氣，本宮平日里幾乎滴酒不沾的……」
可她越是這樣，那些來敬酒的人越是興奮。
皇帝不好女色，那些想要送自家閨女小姐進宮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不費任何力氣就成為皇貴妃的人。
眾目睽睽之下，這位皇貴妃若是因喝醉失了態……
她們可是樂得看這笑話。
心中想法不謀而合，這些夫人你一言我一語讓酒讓的愈發殷切。
此時的雲似繁臉色微紅，滿臉窘迫的像是推脫不過，只得一一與她們喝了起來。
代晏身旁最受寵的小太監祿生見狀，終於忍不住小聲開了口：
「皇上，這位皇貴妃……看起來似乎很懦弱好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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