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當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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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口氣，白雯溪將所有的文件和信件堆積在書桌的一角。
按照時間順序，一封封拆開來看。
裡面有很多是和工作夥伴的公函，她都暫時沒有拆開。
只要是和白家親戚或者父親的通信，她都細心分類出來。
其實之前蘇星妃和白仲勛是正常電話交流，可是兩人每次都會在通話的時候吵起來，而且吵架的時候什麼話難聽撿什麼說。
還是蘇家舅舅想了個辦法，讓他們夫妻通過寫信交流。
這樣兩個人下筆的時候，就會有所保留和潤色，總不會當面鑼對面鼓地吵起來。
白雯溪也覺得這個辦法很適合父母，因為從這些信件來看，兩人的態度都是很克制而有禮貌。
也不像長輩們八卦時說的那樣，倆人鬧到恨不得動手。
就算是有些言辭激烈，而且很容易引起爭紛的信，蘇星妃也都沒有寄出去。
光是寫好了信紙套起來，終究鎖在了抽屜里。
白雯溪先拿起一封爸爸給媽媽的回信，這應該是她生病之前寄來的信件。
裡面提到，蘇星妃出過一次嚴重的車禍。
夜間她在山路上行駛的時候，有一個貨車司機酒駕，差點將她撞下山坡。
只是因為突然山石塌方，兩人才都逃過了一劫。
白雯溪讀著爸爸對媽媽的關懷，從字裡行間都能想象到，那場未知車禍的可怕。
白雯溪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流淚。
媽媽命好，逃過了這次酒駕事故。可多年後，爸爸卻因為車禍而喪生。
不敢繼續看，白雯溪忙將信扔到了一旁。
喝了幾口熱水，穩定心緒之後，她才拆開了另外一封文件。
是自己簽署的，繼承月亮島的法律文件。
白雯溪想了想，還是把它抽出來，放進了自己的手包里。
如果月亮島真的有問題，那麼這份原始文檔，就是對簿公堂的關鍵性證據。
有封沒有寄出的信。
在一堆完好的信件中很突兀。
封面上的字寫得歪歪扭扭，這不像是媽媽往常的風格。
白雯溪被勾起好奇心，隨手拿起來翻開。
這是媽媽生病後寫給爸爸的信，但並沒有貼郵票寄出去。
白雯溪光是看著這些文字，都覺得痛苦。
媽媽在裡面提到自己的病，是越休息越嚴重。
一開始只是覺得身體疲倦，頭腦昏沉。後來連呼吸都很困難，而且因為抵抗力低下，連哮喘都開始發作。
她還特意提到姚春梅，說是因為有她的照料，病後一日三餐才能夠正常進食。
別的阿姨再怎麼燒菜，總是不合自己的胃口。只有她燒的飯，自己才想吃。
誇獎姚春梅照顧周到，讓爸爸不用擔心。
可是不知為何，這封信並沒有寄出去。
白雯溪覺得，是蘇星妃的自尊心在作祟。
因為身體疾病的緣故，媽媽寫的字都是歪歪扭扭。
她向來是個精緻優雅的女人，肯定不願意，讓自己這麼狼狽的狀態被別人知道。
白雯溪繼續拿起幾封信翻了翻，發現都是些媽媽對姚春梅的讚賞。
基本上都是說她沒日沒夜地照料自己，自駕幫忙去鎮里拿葯，還想著法兒地做點心給自己吃。
6月18日。
這是最後一封爸爸寄來的信。
裡面落下一張薄紙，是媽媽的筆跡。
媽媽應該是用盡了最大的勇氣，才寫下了這麼一行字。
「仲勛，她應該是很愛你，否則不會對我這個前妻畢恭畢敬。」
「我決定原諒你們，孩子是你們愛情的結晶，我沒辦法苛責。姚女士在我這裡做低伏小，包攬了我的衣食住行。」
媽媽寫到這裡，筆的力道已經戳破紙面。
「我很感激她，各人的身體自己知道。我命不久矣，等我死後，你和她結婚吧。我有時候能看到夜裡她在花園哭泣，我想肯定是因為她背負了太多的罵名。」
「因為我的存在，所以大家都不接受她，作為一個女人她肯定很難熬。」
白雯溪緊緊咬住指節，硬忍住沒讓淚水流下來。
爸爸，你辜負了這麼好的女人！
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善良最溫柔的妻子。
爸爸在這封媽媽的信上畫了個大紅叉，回信里還承諾。只要媽媽活著，他永遠不會娶別的女人。
他已經犯了一次錯，生出一個無辜的寶寶，他保證絕不會再犯第二個錯誤。
在這封信寄到媽媽手裡不久之後，她就因為夜裡突發急症而去世。
白雯溪用紙巾擋住雙眸，顫抖的唇泄露她悸動的心境。
想來在臨死之前，媽媽心裡應該是安慰的吧？
雖然和這個男人吵吵鬧鬧了許多年，但總歸為他生育女兒，和他有過藝術與心靈上的共鳴。
在病重時，能得到他的承諾，只要自己在世一日，他就永不會再趣！
白雯溪知道媽媽其實深愛爸爸，只能這麼安慰自己，媽媽應該在臨死前了無遺憾才是。
可是，爸爸終究是犯了錯。
想起姚春梅母女進門后的種種醜惡嘴角，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想到明裡暗裡，遭受她們母女數不清的算計，白雯溪就怎麼也不能和爸爸共情。
他沒有離婚就再和別人生女，這是自己永遠也沒辦法原諒的事！
淡淡的愁緒縈繞在白雯溪心頭，她的意思已經有點模糊。
可還能清晰地慢慢浮起，媽媽端莊溫柔的微笑。
白雯溪趕緊把私人信件歸攏到一旁，將法律文件全部挑出來。
現在不能再看這些情感強烈的信件，再看下去自己的心態肯定會受到消極影響。
她得找到這重重迷霧下的真相，不能讓這些悲傷情緒影響到進度。
蘇星妃留下來的法律文件其實並不多，很多都關於死後的遺產分配。
媽媽遺產的不動產部分，是留給了自己。月亮島和這套房子，自己擁有絕對的繼承權。
她的珠寶首飾分別贈給了沈家舅媽，還有她要好的幾位姐妹，只有最大最漂亮的一條鑽石項鏈，作為自己的嫁妝。
她和爸爸共有的繁星美術館的產權，也全部移交給了父親。
所以她在死前，就已經將所有後事進行了完美的分配。
就爸爸的情人姚春梅，看在自己病重時，勞心勞力伺候過的份上，媽媽也給了她一套紅寶石的首飾。
上流社會的大型聚會時，姚春梅還會拿出來佩戴。
白雯溪雙手捧著下巴，口腔里是滿滿苦澀。
媽媽這麼溫柔周到的人，還是沒能躲過病魔的魔掌，只留給自己無窮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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