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護
3.29
蕭言歡驚呼一聲，想都沒想地就對著刺客的劍尖撲了過去。或許再多給她一絲考慮的時間，她便不會去救文景然，可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保護文景然是上輩子印刻在她骨子裡的事，她下意識的反應比她的心更清晰。
「不可！」文景然低呼一聲，抄起她的腰，旋即一個轉身，背對著劍口生生受了這一劍，但好在被他護在懷裡的蕭言歡未曾被這一劍傷到。
不顧傷口的疼痛，文景然將榻上的案幾揮落到地上，發出不小的動靜。與此同時，他低喝道：「臨淵！你就此收手，本王放你一條生路！」
「臨淵？」蕭言歡聞言不由愣住，臨淵是先帝身邊的一等侍衛，一向貼身護衛著先帝，可他怎會來行刺文景然？
她立即朝刺客望去，只見刺客也是呆住了，顯然沒想到文景然能認出帶著面具的自己。
案幾落地的聲響很大，外頭的侍衛皆被驚動，但不敢冒然進來，只是在外頭高聲問道：「王爺可好？」
文景然仍將大半個身子擋著蕭言歡，目光盯緊了臨淵，卻沉聲對外應道：「無礙，本王不小心打翻了案幾，不必進來。」
蕭言歡不解他為何不讓侍衛前來捉拿，但一下子發生這許多事，她著實有些發矇。
「你既已知道我是誰，為何不讓人進來？」刺客開口，確確實實便是那臨淵的聲音。
「本王說了，可放你一條生路。」文景然的身體沒有絲毫鬆懈，如同護崽的凶獸一般。
蕭言歡看他背上與手臂上的傷口皆是鮮血直流，甚至忘了自己胳膊也受了傷，對臨淵急道：「你瘋了嗎！若是他死了，你要本宮和啟兒依靠誰？你讓我們孤兒寡母怎麼在這吃人的朝堂活下去！」
臨淵握緊了拳又鬆開：「娘娘，微臣願誓死守護娘娘與陛下的安危，但此人不得不除！」
「胡鬧！」蕭言歡又氣又急，但怕鬧出大動靜，只好壓低了嗓音斥道：「莫說本宮與啟兒，便是大宣王朝，如今也離不開他！你日日跟隨在先帝身邊，前朝之事你並非一無所知，難道今日腦子糊塗了不成？」
臨淵對她跪下，語氣里滿是不甘。「微臣有不得不殺攝政王的理由，但微臣不能告訴娘娘。」
蕭言歡氣得抬手指向他，但受傷的胳膊被牽扯到后，疼得她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別動。」文景然扶她坐好，也不顧臨淵是否還拿著劍跪在那兒，迅速起身到內室尋了個藥瓶出來。他打開藥瓶，將瓶中粉末倒於手心，動作輕柔地抹在蕭言歡的傷口上。
饒是如此，蕭言歡還是痛得直吸氣。但顯然文景然的傷比她更重些，他雖未吭聲，但額頭上細密的汗水和逐漸蒼白的唇色騙不了人。
「得請太醫！」
「不可。」文景然跌坐在榻上，看了蕭言歡一眼，終究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方對臨淵道：「今夜你殺不了本王，不如，本王與你交換一個條件。」
臨淵的臉在面具之下，看不出神色的變化，但他手中的劍卻鬆了，落在了地上。「你說。」
「明日晚上，本王在這兒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本王可以告訴你。」
臨淵驀然抬頭：「那你要我做什麼？」
文景然看了一眼蕭言歡：「護送她回宮。」
臨淵點頭應是，蕭言歡卻捂著受傷的胳膊，急道：「那你的傷怎麼辦？」
文景然的臉上，竟然有了一絲笑意。「不過是些皮外傷，我這兒有傷葯，死不了。」
「我有傷葯，死不了。」
「阿歡，我沒事的，死不了。」
「只要你在，我就死不了。」
一句話牽起了從前點點滴滴的記憶，蕭言歡心口悶疼，竟覺得比胳膊上實實在在的傷口還要疼上萬分。她垂下頭去，怕被他看出些許端倪，硬撐著將斗篷披上，遮住了胳膊上的傷，疾步從寢殿內離開。
她不能心軟，對仇人的心軟，會將她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臨淵也悄摸自臨湖的窗口離開，不多會兒便追上了蕭言歡。他已取下面具，露出憔悴而蒼白的面龐。
蕭言歡看向他，才發現自入宮以來，她這是第一回好好地打量此人。臨淵原是生得極美的，若不是這一身黑色的侍衛服，若不是他拿著劍蹙著眉，蕭言歡甚至可以想象他一襲白衣，謫仙一般的風姿。
她記得，臨淵向來是形影不離地守衛著先帝的，就如同先帝身邊的一道影子一般。可前世……她對此人的記憶屬實模糊了，她已經不記得先帝駕崩之後，此人去了哪兒，但她可以肯定，是斷沒有發生過行刺文景然之事的。
彷彿這次因為她的重生，因為她的一些決定，許多事情也都跟著改變了。
「娘娘有話要問微臣？」臨淵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蕭言歡收回目光，卻苦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會說的。」
臨淵抿了抿唇：「對不起，微臣……微臣有不能說的理由。」
「罷了。」蕭言歡輕嘆口氣，「但以後，你就跟在本宮身邊吧。文……攝政王今日雖饒了你，只怕日後還是會要你的性命。」
「可微臣……」臨淵頓了許久，「可微臣本也沒打算能活下去。」
「活著總是好的。」蕭言歡停下了腳步，捂著受傷後生疼的胳膊，整個人都有些虛弱。「本宮不知道你與攝政王之間有何恩怨，也不想知道。本宮只知道，先帝信你，將自身安危皆繫於你身，那本宮就也可以信你。」
她抬頭望向夜空中一輪彎月，心中慨然，明月年年望相似，可歲歲年年人不同。「臨淵，如今朝中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本宮與啟兒都難以自保。你好生考慮，若是願意，就來鳳翊宮找本宮。若是你不願意，本宮也答應你，讓你平安出宮，從此江湖路遠，浪蕩此生。」
文景然是個難對付的敵人，但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蕭言歡與臨淵沒有交情，但既然他能對文景然下殺手，那將他留在自己身邊總是好的。重生這條路，她能不能殺伐果決以保終身平安，一切都尚是未知數。
作者有話說:
如果大家對劇情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留言討論哦，我喜歡熱鬧哈哈
每日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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