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酒醒
8.55
文景然未作答,只是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頭。
蕭言歡伸出手去扯他的袖子,像是一隻搖尾乞憐的小貓,委屈極了。「不好嗎?」
「你醉了。」文景然看著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卻沒有抽回袖子。
「你能護得了你攝政王府里那麼多人。為什麼就不能多護我一人?」蕭言歡不死心地把衣袖抓得更緊。
文景然靜默許久,眼裡的光亮明明滅滅,卻還是只說了句:「你醉了。」
「我沒有!」蕭言歡賭氣地一手拽著他的衣袖,另一手擱在桌上,將自己的頭枕在上邊,眼睛也閉了起來。「我只是在想,究竟什麼人你才願意一生一世好好相待……朋友不行,心愛之人也不行……那師徒呢?師徒總行了吧……我只想……只想你護著我,僅此……僅此……」
她的話音越來越弱,近似呢喃,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女兒家的嬌態。
自從先帝過世,她成為大宣王朝最年輕的太后,蕭言歡就把從前那個自己封閉了起來。在所有人的眼中,她都穩重自持,全然不像雙十年華的少女。可說到底,她這個年紀,正該是被千恩萬寵的時候才對。
文景然抬起另一隻手,看似要覆到她拽著他袖子的手上,但在空中停滯了片刻,卻只是輕輕去抽了抽自己的衣袖。但他沒想到蕭言歡竟拽得那般用力,他抽動了幾下,並沒有將袖子抽出。
蕭言歡醉了,迷濛中,她知道有人將自己抱離了酒桌,但實在醉得厲害,什麼都不想去管了。就讓她醉這一回吧,明日醒來,她又該是眾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太后,她又要將文景然看作自己的敵人。
她與他,又怎可能是師徒。
翌日清晨,蕭言歡醒來時,仍覺得有些頭疼。她睜開眼看著頂上的床幔,對昨晚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些模糊了。
「橘頌。」她開口喚道,嗓子有一點點沙啞。
「奴婢在。」橘頌撩開床幔,準備伺候她起身。「解酒的湯藥已經備好了,待娘娘洗漱后,奴婢就命人端來。」
蕭言歡應了一聲,準備撐著床坐起來時,才發現自己左手中竟然還握著什麼東西。她拿到眼前一看,才發現是一塊布料,不由有些呆愣住。
橘頌見了,在一旁笑著解釋道:「娘娘昨日有些醉了,拽著王爺的袖子不肯鬆手。沒辦法,王爺只好叫人將這一塊剪了下來。」
「什麼?」蕭言歡著實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失禮至此,面上一下子就覺得有些燒的慌。她怔怔地舉起自己手中的半片衣袖,難以置信地看向橘頌。「你是說,朕昨日,拽著文景然的袖子不肯鬆手?」
「是啊……」
蕭言歡眼一閉,只覺得荒唐。她明明與此人該是對立的關係,可也偏偏就是在他面前,她屢次出糗。
橘頌見狀,安慰道:「娘娘不必掛懷,王爺昨日說了,娘娘連日操勞,偶有醉酒,也有益身心放鬆。可見,王爺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罷了。」蕭言歡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蹙了蹙眉。「什麼時辰了?快些洗漱,別誤了早朝。」
「娘娘糊塗了,今日是臘月二十九,已是休沐日了。」
原是她糊塗了,蕭言歡扯了下嘴角,又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半片衣袖。她輕輕摩挲著布料上的暗紋,卻實在想不起來昨夜究竟發生了何事。她的記憶,停留在文景然告訴她,詔書已送到昭王手中,再後面的,她就記不清了。
「橘頌,」蕭言歡將半片衣袖遞給橘頌,「你去找個盒子,將此物好生收起來。」
橘頌不解:「娘娘為何要收著此物?還是說,娘娘要把這個送還給王爺?」
蕭言歡搖搖頭,只道:「你且收著就好,日後,也許朕還有用。」
橘頌應聲去了,蕭言歡看著她出去的背影有些出神。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收著這半片衣袖,她只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應該收好此物。
待洗漱之後,太醫院便將解酒的湯藥送了過來。送葯來的是太醫院院判程齊義,此人醫術倒是精湛,就是年歲大了些,所以愛啰嗦,每次來替蕭言歡請平安脈時,總能嘮叨半晌。
今日盯著蕭言歡喝解酒茶,便又不禁在旁老生常談一些飲酒的忌諱,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無非是要她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
蕭言歡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聽著,直到忽然從他嘴裡聽到了「攝政王」這三個字,才忽然回神。「程老方才說什麼?王爺怎麼了?」
「啊……這……」程齊義愣了愣,想了下自己說過的話,方道:「哦,老臣是說,娘娘不可仗著自己年歲還小,就不顧惜自己的身子。」
「朕知道,朕是問,程老方才提起攝政王,他怎麼了?」
程齊義慢悠悠道:「是,老臣正要說此事。老臣是說,娘娘年歲小,不愛惜身子可不好,您瞧那攝政王,雖然也是年輕力壯,但喝多了酒,照樣要在雪地里摔著……」
「王爺摔了?」蕭言歡連連追問,「何時何地?要不要緊?」
程齊義道:「就是昨夜,王爺酒飲多了,在雪地里不慎摔倒。好在王爺還年輕,不過是磕破些皮肉,不曾傷著筋骨。但老臣不得不多說兩句,娘娘與王爺,此時若是不注意養生,待將來年歲大了,定是要吃不少的苦頭……」
他還在絮絮叨叨說著,蕭言歡卻聽不進去了。
她記得,前世文景然的酒量是極好的,他們昨夜喝的那幾杯,絕不可能就讓他醉了。所以,他為何會摔倒在雪地中?
她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不知為何,重活這一世,她總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事情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其實很多時候,她心裡都有疑問。
比如,她想問文景然到底是不是真心對她說,會毫無保留地教授她朝堂之事。
比如,她想問文景然,那日落水,為何明明很緊張在掙扎的他,聽到她說讓他相信自己,就真的願意放鬆下來。
比如更早的時候,她想問文景然,臨淵行刺,他為何會奮不顧身地去護著她。
這一切,難道真的都只是因為君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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