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思忖
17.11
回至祭天的行宮，隨行的太醫已為文景然做了初步的診治，來報蕭言歡說，攝政王雖然確實沒有傷到要害，無性命之憂，但他流血過多，此時十分虛弱，不宜挪動。蕭言歡當即決定暫留住行宮，待文景然有所好轉再回宮。
知道他無礙，她心中的一塊巨石才終於落地，也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今日遇襲之事了。
「可抓到活口？」蕭言歡問臨淵道。
「有一個。」臨淵面色不虞，「這群人似乎都是死士，娘娘走了之後，他們不敵微臣，旋即服毒自盡。只有一人，被微臣攔了下來。」
「人在何處？」
「就關押在行宮。」
蕭言歡本想立刻提審，但畢竟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她害怕自己魯莽行事。可現在文景然是必然不能給她什麼意見了，臨淵武功雖高，這些事情恐怕也並不在行。她思忖了一圈，一個名字忽而在腦中蹦出——宿郁。
此人非但是文景然引薦，她上回與他匆匆見了一面，也覺得他頗有才幹。如今發生了這些事，倒也正好是一個試練他的機會。這麼想著，蕭言歡道：「去把翰林院侍讀宿郁接來行宮，臨淵，別人朕不放心，你親自去接。」
「好，微臣這就去。」
「等等，」蕭言歡又叫住他，「若是他會騎馬，你們就騎馬來。馬車太慢了，朕怕夜長夢多。」
臨淵點頭：「微臣明白，放心。」
從前蕭言歡對他還沒有這般信任，但此次遇襲，臨淵算是真正讓她見識了他的本事，她心裡才覺得，臨淵這一等侍衛確實名不虛傳。也難怪當年先帝那般信任他，二人形影不離、寸步相依。
而臨淵也確實不負所望，不過兩個時辰后，他便風塵僕僕地帶著宿郁來了。接連騎了這麼長時間的馬，臨淵面色如常也就罷了，叫蕭言歡覺得意外的是，宿郁竟也面不紅氣不喘，似是平素常騎馬的模樣。
「宿郁先生倒也會騎馬？」
宿郁行了君臣之禮：「大宣自馬背得天下，我們的軍隊也以騎兵聞名，所以微臣自小便會騎馬。」
可若非世家子弟，自小便學習騎馬並非易事。但蕭言歡並未再多言，事有輕重緩急，這件事她自己留個心眼也就罷了。
「臨淵可有與你說發生了何事？」
宿郁應道：「臨大人已將娘娘遇襲一事與微臣簡單說了，依微臣拙見，刺客的目標直奔娘娘而去，這背後的勢力恐怕不容小覷。」
蕭言歡頷首：「而且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此次行刺，絕非簡單的報復行為。而且先生應當知道，除夕夜宴，有人向朕的酒中下毒。」
「此事微臣路有耳聞。」宿郁微微皺眉，「但除夕夜宴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最後竟未抓住行兇之人？」
「抓住了，」蕭言歡也不瞞他，「下毒的是康王妃赫連氏。」
宿郁微微一怔：「此事與康王有關？」
蕭言歡搖搖頭：「不，赫連氏對朕起誓，此事與康王無關，與樓蘭也無關。朕信她說的話，不過她究竟是為誰賣命，朕還沒有查出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又恰逢新年，原本朕是打算過兩日再去審她的。」
「那……娘娘懷疑，今日遇襲一事，或許與赫連氏下毒一事，相關聯？」
蕭言歡鄭重地點了點頭：「兩件事發生的時間靠的太近，且都是沖朕一個人而來，朕不得不懷疑，他們同屬一個勢力。」
宿郁亦點頭：「娘娘說得有理。微臣斗膽猜一猜，這些宵小行刺的緣由？」
「先生請講。」
宿郁眯了眯眼，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他們與娘娘並無仇怨，他們針對的，不過是『太后』這個身份。微臣聽聞今日娘娘遇襲時，攝政王也在場，如果能夠一箭雙鵰，恐怕更能如他們的意。」
蕭言歡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卻還有些不解。「但既然這樣，為何他們沒有向陛下下手？陛下年幼，豈非更容易得逞？」
「因為他們並不想改朝換代，只是要權而已。」宿郁似是十分不齒這種行為，冷哼了一聲。「若是娘娘與攝政王都不在了，他們便可挾天子以令諸侯。」
蕭言歡聽到這話，心裡卻鬆了口氣——若是這樣，至少啟兒是安全的。她雖然貴為太后，雖然是啟兒的親娘，但如今到底啟兒是皇帝，她不可能如尋常母親般時時刻刻將兒子帶在自己身邊。眼下這股勢力只是沖著她而來，總好過於沖著啟兒去。
殿內沉默了一陣，光線也隨著日落西沉漸漸地暗了下來。有宮人入殿將燭火一一點上，蕭言歡看著燭火搖曳，心裡慢慢有了主意。
「今天那個活口，可還有可能自盡？」她問臨淵。
「絕無可能。」臨淵嗤道，「人是微臣親自綁的，任他有天大的本事，想自盡？不可能。」
「好！」蕭言歡狡黠一笑，「他既然死不了，那便晾著，朕不審了。」
臨淵不解：「為何？」
蕭言歡未作答，挑挑眉看向宿郁：「先生可知道為何？」
宿郁溫和地笑道：「微臣不知，但若此事由微臣主理，此時也不會著急去審。」
「那先生分明就是知道朕心中作何想法的。」蕭言歡心情大好，轉頭笑著揶揄臨淵道：「你啊，武功是高，可這些人心算計，你就不明白了。」
臨淵卻不問，只道：「微臣最怕算計，這些事情，有娘娘與先生操心，便足夠了。」
蕭言歡還想說他兩句，此時卻有宮人入內，稟報說文景然醒了。她沒想到他會醒得這麼快，不由喜悅，眼裡的神采都忽然亮了不少。
「王爺醒了？他怎麼樣，葯喝了嗎？天色也不早了，晚膳用了嗎？」
宮人一一作答：「是，王爺醒了。醒來后，太醫就喂王爺服了葯，但因王爺身體虛弱，他說自己不想吃，所以晚膳還未用。」
「他傷這麼重，怎麼能不用膳？不多吃點兒東西，人都沒力氣恢復了。」蕭言歡嗔怪了兩句，想要親自去看看他，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身子從椅子上起了一半，卻又坐了下來。
反倒是宿郁道：「王爺救護娘娘有功，如今人醒了，娘娘不去看看嗎？王爺對微臣有知遇之恩，微臣也想去看一看王爺。」
此話正中下懷，蕭言歡忍住了笑意，佯裝正經地應了一聲：「也罷，那朕就同先生一起去看看王爺。」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花花特別特別忙，所以要和大家請個小假～今天明天和周一只能單更啦，其他時間都正常雙更哈～愛你們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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