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提審
19.08
蕭言歡總覺得今日的宿郁有些古怪，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對。或許是初見宋芊芊，與她不熟悉？她一時理不清，也只好揮散開這些念頭。
「也已經關了她六七日，朕看著，是時候審一審了。先生你覺得呢？」
宿郁再抬起眼來，已平靜無波，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微臣覺得，確實該審。不過是否要宣康王入宮？畢竟他是蜀地的藩王，他的王妃不能白白在宮裡就丟了性命。」
「先生想得周到。」言罷，蕭言歡這便派人去宣康王入宮了。
宿郁說得在理，審赫連氏，理應當著康王的面來審。且此事一石二鳥，一來，可以讓康王明白自己並非不明不白的就沒了個王妃；二來，對於藩王來說也是個警示作用，畢竟是他的王妃下毒，雖說與他無關，但也不是輕易可以撇乾淨關係的。
未費多少時辰，康王便被請入了鳳翊宮，他入內請安卻未見到赫連氏在殿內，面上明顯露出了幾分不解。
蕭言歡也不與他多周旋，直言道：「王爺定然是想念王妃了，那就隨朕走一趟，去見見王妃吧。」
康王應是，將一肚子的疑問暫時咽了下去，他畢竟只是個藩王，雖說在蜀地他說了算，可在宮內，一言一行，還是不得不謹言慎行。
蕭言歡很滿意他的慎重，遂帶著他和宿郁、宋芊芊一起，起駕去了內獄。原本自然是可以將赫連氏押來鳳翊宮受審，但她覺得，或許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內獄中，更能問出些實話來。
但要說起來，這還是蕭言歡第一次踏進內獄這樣的地方。前世的她無心這些，全都交給文景然後，自己便不管了。
一踏進內獄的門，蕭言歡便覺得一種壓抑感鋪天蓋地地襲來，獄內逼仄陰冷，暗淡的燭火明明滅滅，一股陰森森的感覺縈繞在身周。
內獄副使未料到太後會親臨此處，他這輩子甚至沒想過自己還能親眼見到這樣的人物，此刻不由唯唯諾諾地立在一旁，討好道：「微臣給太后請安，不知太後娘娘怎麼親自到這兒來了。您要審誰，微臣給您送到鳳翊宮去才是。」
「不必了。赫連氏關押在何處？帶朕去。」
「是，是！」他忙指著一個方向，做了個請的姿勢。「娘娘這邊請，赫連氏被關在最裡頭。」
蕭言歡應了一聲，轉頭看向康王。果不其然，他一臉震驚的模樣，顯然是不明白自己的王妃怎麼就被關進了內獄。但他也算個聰明人，雖然震驚，卻沒有立時詰問蕭言歡，而是強壓著內心的情緒，垂下了頭。
「朕知道你心有疑問，待一會兒見到王妃，王爺自然就明白了。」
「是，臣明白。」
蕭言歡點點頭，照著副使指引的方向，繼續往內獄深處走去。待他們行至最裡面，視線豁然開朗。
這一間比旁的牢房要大出數倍，周圍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刑具，而赫連氏被十字綁在木架上，容顏憔悴，與上回蕭言歡見到她時相比，彷彿就像換了一個人。
「王妃……」走到此處，見到如此模樣的赫連氏，康王終於忍不住了，他不敢越過蕭言歡上前，但終是喚了赫連氏一聲，滿是震驚與心疼。
赫連氏原本閉著眼睛，她陡然聽見康王的聲音睜開眼來，愣了片刻后猛地將頭轉向了側面。「王爺請回！妾身……妾身不願王爺見到我這副模樣。」
康王再也理智不下去，他對著蕭言歡便跪了下來。「臣惶恐，臣不知王妃究竟在宮中犯了何事？」
蕭言歡不回答他，卻問副使道：「她關在此處，可是用過刑？」
副使忙道：「並未用刑，關在此處只是攝政王吩咐不可讓她自盡。娘娘放心，我們從未對康王妃用刑。」
蕭言歡頷首，這才對康王道：「王爺請安心，縱使她犯了弒君之罪，朕也未曾動過私刑。」
「弒君！」康王大驚失色，連連道：「不可能，這不可能！娘娘，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誤會！她……她素來性子柔弱，是萬萬不敢做出這種事來。臣請娘娘明察，請娘娘明察！」
蕭言歡冷笑了下：「柔弱？不敢？那王爺盡可親自問一問，除夕夜宴，是不是她向朕的酒水中下了毒。」
「下毒？娘娘是說……」康王這才將眼前的一切，與除夕夜宴封宮一事聯繫起來。他難以置信地看向赫連氏，「當夜下毒之人，真是王妃？」
赫連氏並未看他，卻是掉了眼淚。「妾身是死罪，王爺請回吧，妾身不願牽連王爺。」
康王傻愣愣地跪在原地，一時未作任何反應，顯然是對眼前的一切，尚不能接受。
獄卒已為蕭言歡搬來了座椅，蕭言歡坐下，也不管康王了，只是對赫連氏道：「你身為康王妃，無論如何，朕也要給康王一個交代。你且自己說，你犯了何事。」
赫連氏緊緊閉了閉眼，終於將頭轉過來。「是我……除夕夜宴，是我在太后的酒水中下了毒。我認罪，但此事與樓蘭無關，與王爺也無關，請太後娘娘寬厚，不要牽連他人。」
康王聞言，頓時癱坐在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朕答應過你，可以不牽連旁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蕭言歡頓了頓，「你也看到這滿屋子的刑具了，你若是不肯說出背後主使，只怕這些刑具，你要全都試上一試。」
赫連氏不語，宋芊芊接過蕭言歡的話道：「我聽說，內獄的獄卒本事好得很，能將這所有刑具都給犯人上一遍，卻不傷及性命。」她說著走上前幾步，抓著赫連氏白凈的手瞧了瞧。「我記得有種刑具是將細針一根根扎進指甲里，不知道王妃水蔥似的指頭，能不能受得住。」
赫連氏的手指不由蜷縮了下，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卻仍是倔強著不肯開口。
蕭言歡看了一眼宿郁，宿郁心領神會，此時才終於上前一步，對赫連氏冷然道：「王妃很清楚自己的命是保不住了，但要不要保住其他人的性命，就在王妃一念之間。」
「太後娘娘已經答應……」赫連氏說著看向宿郁，但所說的話卻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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