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由心
21.05
文景然所說的，全都是蕭言歡心中擔心的事。她慶幸於有人能懂自己，又感慨這個人，竟然依舊只能是他。
「原本我以為這次行刺，是他按耐不住了，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可現在看來，可能對他來說，如果我真的死了算是意外收穫，我沒死成，他也根本不在意。」
文景然按了按眉心，也是難得這般心事重重。「那這樣說來，陛下那頭也不能放鬆警惕了。」
蕭言歡忙道：「是，我也是這麼想！我原本以為啟兒是安全的，可現在……我打算讓臨淵去寸步不離地保護啟兒，眼下也只有他，我能放心。」
「你不怕他也和那個勢力有關？」
「他不會，」蕭言歡對臨淵是信任的，「我能肯定他對先帝的衷心，所以對啟兒，他定會好好保護。」
文景然似有話想說，但最終還是道：「也好，臨淵……可以相信。」
蕭言歡知道他們二人之間有些秘密，此時終於忍不住好奇問出了口：「你和臨淵，到底有什麼交易？上次他行刺你，又是為何？」
文景然躲開了她詢問的目光：「一些陳年舊事罷了，但此人確實可信，就讓他去陛下身邊吧。」
蕭言歡見他仍不願說，便也不再勉強。「一說到這個，你倆就都神神秘秘的……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又耍小孩子脾氣。」文景然笑笑，「不過你身邊也不能沒人，回頭我看看，重新給你挑一個隨身侍衛。」
「好。」蕭言歡自然信他選來的人，但又忽而不好意思地笑道：「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選個女子？說實在的，臨淵其實跟在我身邊，多多少少也有些不方便。」
文景然啞然失笑：「倒是我忽略了，好，此事你放心，我定會選一個合適的人給你。」
和他說說話，蕭言歡的心情也暢快了些許，但想到如何處置赫連氏，她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師父覺得，真要如宿郁先生說的那樣，將所有的事情昭告天下，對赫連氏處以極刑嗎？」
文景然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問道：「你不忍心？」
「嗯，」蕭言歡輕嘆口氣，「其實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被利用的棋子罷了。我知道，她的性命不能留，但……但我想給她個體面。康王那邊，我也只想他對外宣稱，王妃是病逝的，就也罷了。」
「你既然想這麼做，那便這麼做吧。」
「你不反對？」蕭言歡一愣。
文景然笑問：「我為何要反對？你有你的決斷，這樣很好。」
「可……可宿郁先生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我若是不夠心狠手辣，眾臣怎能服我？」蕭言歡抿抿嘴，小聲嘟囔：「師父不會是怕我能獨當一面，讓你這個攝政王無用了吧。」
文景然搖頭輕笑，搖搖指了指她。「你既然想聽宿郁說的，又何必再來問我？」
「我……」
「你身為女子，要眾臣服你，本就不是易事。」文景然收起笑顏，正經道：「但自古以來，君王究竟是要群臣的敬意還是懼怕，本就是千古難題。宿郁要你心狠，要讓他們怕你，確實有道理。但說到底，我並不願意你帶著面具生活。」
「身為太后，我也不能隨心所欲。」
「身份你已經沒得選，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只做你自己。」
蕭言歡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心底一片柔軟。「只做我自己？」
文景然點頭，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嚴懲赫連氏，昭告天下她的罪行，確實是一條上上策。但賜一杯毒酒，悄無聲息地解決此事，也並非下策。敵暗我明，也許第一條路正中他的下懷，第二條路反倒打亂他的計劃。」
「那如此說來，我可以悄悄處理此事？」
「嗯，你可以。」文景然的肯定，徹底打消了她心裡的顧慮。
蕭言歡覺得心上的負擔總算放下了，人也輕鬆了不少，打趣道：「希望宿郁先生不要覺得我不識好歹，以後不肯提點我了。」
「他不是那樣的人。」文景然說得十分肯定。
「你與他，好像也相識已久？」
文景然靜默片刻方點點頭：「嗯，相識很久了。」
蕭言歡有些不解，但她直覺，對於宿郁的事，文景然並不願意多提，便也只笑了笑，未再多言。待二人又閑話了幾句，她也不想打擾他養傷，便起駕回鳳翊宮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無論是文景然、臨淵，又或者是宿郁。就像她，轉世重生亦是她最大的秘密。既然大家想守住自己的秘密，她也不想多問了。
赫連氏下毒一事，最終她還是按自己的心意，只悄然送去了一杯毒酒。康王那邊，也以王妃病逝為緣由，照常為她辦了喪儀，此事總算是告一段落。
至於在山林伏擊抓獲的那唯一一個活口，蕭言歡猜他短時間之內，怕是也不可能背棄主上。所以移交內獄，決定先把他關著，待來日有了別的突破口時，再來審這個人。
…………………………
冬日的寒冷終於漸漸退去，當柳絮於京中飛揚，日子漸暖，草長鶯飛時，終是冬去春來，百花齊放了。
這日蕭言歡與宋芊芊在水榭賞景，姐妹二人談及兒時趣事，不由笑得前仰後合。
如今芊芊是常住宮內，與她作伴，而她的父親順昌侯，則被蕭言歡賜了「參知政事」一職，也可算是她在朝中的左膀右臂了。
「對了，當時文景然是不是就掉進了這兒的湖裡？」宋芊芊嘴裡塞著糕點，說話都含糊不清了。
蕭言歡想到那日他落水后自己想都沒想就跳下去救人的場面，不由覺得犯傻。「沒錯，就是在這兒落的水，我還跳下去救人了呢。」
「你親自去救他？」宋芊芊砸砸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蕭言歡沒好氣道：「你又來了，你到底想說什麼，幾次三番都不說。」
「我……」
「報——」
宋芊芊的話剛到嘴邊，就被一聲尖銳的報信聲打斷了。一位宮人一邊喊著，一邊疾步向她們走來。
蕭言歡坐正了身子，問道：「這是急什麼？說吧，怎麼了？」
來人一臉喜色：「啟稟娘娘，昭王殿下的隊伍，已經到了城門外了！」
作者有話說:
不得不說，昭王殿下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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