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關係緩和
23.53
早就練就了一身銅牆鐵壁的向雲衡此時望著車窗，對於自家爸爸的斥責左耳進右耳出。
此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的從校門口跑了出來，女孩身形瘦弱纖細，蜷縮在傘下的模樣像極了一隻慘兮兮的小白兔。
可這隻小白兔的應激反應太過亢進，身心健康明顯有些問題，以至於逃避甚至忌諱她會彈鋼琴這個事實。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對心理學有著極大興趣的向雲衡暗自推測著，定格在窗外的那雙漆黑的眼裡不知沉澱了什麼情緒。
太過沉入以至於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處境。
他這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無疑點燃了向爸這個定時炸彈，氣得雙肺爆炸的他捲起報紙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招呼：「你個小兔崽子把老子的話當耳旁風是吧？！走神！走神！！我讓你走神！！！」
向雲衡捂著腦袋往邊上躲，急急忙忙狡辯：「哎呀哎呀爸！誤會！我沒有真沒有！！！」
對於這場家庭糾紛，劉叔一副見怪不怪的神情，甚至還幫他們搖上了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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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站台上，戴著耳機等著公交的祝禾視線掃過停在學校門口的各類高檔私家車，而後又面無表情地將視線移向閃爍的紅綠燈。耳機里的柔和日語歌曲忽地切換成激烈的鋼琴曲———肖邦《升c小調練習曲》。
熟悉的旋律把她扯進回憶的漩渦。
悶熱的夏日，裝修華麗的琴房內只有斷斷續續的琴聲，時不時夾雜著「啪啪」聲以及女孩兒的抽泣聲。
「不對，重來！」女孩兒大眼裡噙著眼淚，咬著牙繼續敲擊琴鍵
「不對！再來！」
再彈，再錯。
「啪」地一聲，帶風的棒針揮在女孩兒面前的琴譜上，女孩兒身子一抖，琴鍵上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媽…媽，我…我手指疼…」
這支以練習重音為目的練習曲，本就對手指的爆發力和速度要求極高，對於一個九歲的孩子來講確實是過於刁難。
坐在女孩旁邊，面色發青的婦人那抓著棒針的手也抖個不停，好半天，她才狠心開口「繼續。」
思緒回到眼前，面無表情的祝禾一把扯下耳機塞進包里。
回到家裡，祝家給她請的保姆已經走了，祝禾看著桌上已經冷掉的飯菜，毫無胃口。
她把書包一扔，整個人頹靡的窩在沙發上，閉上眼睛，腦袋空空。
不知過了多久，吵醒她的是手機振動。
一通國際來電。
「Guten Tag He Zhu！Was Mach』s du？」【祝禾，下午好！你在幹什麼？】
活力滿滿的女聲從聽筒那邊傳來。
祝禾抬起胳膊遮住眼睛，無精打采道：
「Ich habe geschlafen」【我在睡覺】
那邊女聲略一停頓，用德語說道：「華宜堡國際青少年鋼琴比賽開始報名了。」
祝禾翻了個身，把臉埋進靠枕中，悶悶道：「Susanne，我沒興趣。」
對方長吸一口氣：「你現在連鋼琴都要拋棄嗎？你媽媽要是…」
還沒等她說完，祝禾就掐斷了電話。
祝禾側躺著，出神的望著書包上的小羊掛件。
還有意義嗎？
根本毫無意義了啊，她已經沒有能力再去觸及那個嚮往的世界了。
祝禾閉眼，臉上傳來一陣溫熱的癢意，抬手一摸，竟然是眼淚。
晚上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凌晨模模糊糊才睡了不到四個小時，第二天果然起晚了。
眼看著分鐘就要指向三十了，祝禾果斷放棄打的，拔腿跑向地鐵站。
氣喘吁吁的在地鐵關門前十幾秒擠進去后，被夾在人堆里的祝禾發現，自己的四肢根本毫無用武之地，只能被迫的仰頭緊盯著站牌。
9月份，開著冷氣的車廂依舊沉悶，五臟六腑被擠得喘不上氣。
追悔莫及的在心裡數著站點，又暗暗祈禱下一站的人希望少一點。
到站后地鐵門一開，涌動的人擠得祝禾一個趔趄，身體直接撞進一個男孩兒的懷裡，隔著薄薄的衣料，對方的身體緊實而有力，她嗅到一陣極淡的木質香。
下意識的抬眼，誰知正巧同垂眸的男孩兒看個正著。
他的五官雖然清秀寡淡，但金絲框眼鏡後方的那雙眼睛清如春水，一股子的書卷氣撲面而來。
好斯文…
只一瞬，祝禾就錯開視線，憋著氣，緊握的雙手輕輕抵著他。
終於熬到站，車門一開，祝禾就使出渾身解數向外跑，途中只感覺肩上的書包似乎被什麼力道給拽了一下，她也沒當回事。
可當祝禾在打鈴前十秒順利抵達教室時，下意識的往後一摸，空無一物的書包拉鏈令她的心臟嗖嗖的往下沉。
小羊掛件！不見了！！
祝禾的臉色一白，逆著人群往教學樓下跑。
樓梯口，沒有；地上，沒有;垃圾桶，沒有…
直到自己的胳膊猛被人拽住，祝禾一回頭，就看見向雲衡正一臉驚詫的望著她。
「快上課了，祝同學你…怎麼…」
祝禾一門心思撲在小羊掛件上，著急掙脫他的禁錮：
「沒事沒事不用管我，我只是在找東西。」
向雲衡垂眸默默的看著她額頭上被風吹起的那撮呆毛，而後又稍稍蹲下撐著雙膝對上她的眼睛，不自覺放輕了聲音：「可你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
太過於焦急以至於都察覺不到自己已經慌得快哭了出來。
祝禾抬手胡亂的擦了擦眼淚，別過臉掙脫他：「回教室吧，快上課了。」
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小羊掛件是在學校掉的還是地鐵站掉的，想找回它如同大海撈針，可能性渺茫得看不見。
一想到這裡，眼淚幾乎又控制不住，祝禾真是厭惡死自己這軟弱無能又愛哭的性格了。她深吸一口氣，仰頭睜大眼睛企圖忍住淚意。
「喂，你倒是說說你掉了什麼東西啊？」
後面的向雲衡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她，語氣也略帶急切：「我們學校有失物招領處，等下課我幫你掛失。」
作者有話說:
男二粗來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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