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正式演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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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到副駕駛的祝禾閉著眼睛仰著小臉乖乖讓向媽給她上妝，彩妝蛋柔軟的觸感令她有些昏昏欲睡。
向媽一邊細緻的給她上著底妝，一邊忍不住誇讚：
「你這眉毛生得真是好看，完全不用修，唉喲…這睫毛…嘖嘖…皮膚也好…」
「就你這五官，抹屎都好看吧」？
祝禾成功被她這句不著邊際的話逗笑了。
明明是個大人，可心裡住了一個小孩兒，可可愛愛，就像她媽媽一樣…
她的媽媽……
祝禾長睫一垂，嘴角的笑容越發蒼涼起來。
她的媽媽啊…
媽媽曾經也給她盤過頭髮，媽媽曾經也給她上過妝，媽媽曾經也誇她長得好看…
一想到這個自己的心臟就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無盡的思念席捲而來瞬間令她措手不及，眸底湧出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淚花。
給她畫著眼影的向媽將一切盡收眼底，她自然是明白面前的女孩兒是想起自己的母親了…
「嗯，相當完美！你先換衣服我去車外邊等你。」
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向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真真切切體會過祝禾的喪母之痛，那些嘴上說說的漂亮安慰話根本就無濟於事，所以只能給她創造可以發泄情緒的機會。
向媽一走，祝禾死死捂住嘴巴，可喉嚨里還是難以抑制的爆發出哽咽，淚水更是瘋狂的奔湧出來。
為什麼啊？這個星球有幾十億人，為什麼老天爺就單單帶走了自己的父母？為什麼要讓才十幾歲的她經歷這種無盡的痛苦和孤獨？
她也想抱著媽媽撒嬌；她也想牽著爸爸的手；她也想繼續做個有爸疼有媽疼愛的孩子啊……
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好想他們…
積壓許久的情緒在這個突破口徹底宣洩出來，哭得不能自已的祝禾只有在這一刻是放鬆的。
……………
不知在什麼時候，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看著車外淋著雨的向媽，祝禾趕緊擦乾眼淚，提著禮服袋撐開雨傘跑了出去。
「走吧，先進去。」
祝禾緊握著傘柄感激的朝向媽一笑，對方舉動中暗含的溫暖善意，她心底跟明鏡兒一樣。
四周都是來來往往背著樂器參加比賽的音樂生，有那麼一瞬間，祝禾恍惚覺得自己是回到了一年前的Ｂ市音樂學院附中。
越臨近比賽的音樂大廳，她的心臟似乎極其興奮癲狂，每跳一下，就好像是沙場之中戰鼓齊擂，每一記鼓點都敲在她那脆弱不堪的神經末梢上。
「我先送你到這兒了，觀眾只能走另一個通道」向媽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臂,放輕了聲音：「千萬不要有任何負擔。」
祝禾渾渾噩噩的點點頭，將汗濕冰涼的手放在那扇朱紅的大門上，她閉眼深深的吸了口氣。
大門「吱呀」一聲敞開，那種熟悉的瀰漫在空氣中灰塵味道撲面而來，祝禾緩緩睜眼。
上百的觀眾席、最前排的評委席、亮得刺眼的聚光燈、舞台、鋼琴、琴凳……
這裡的一切一切都如同漩渦將祝禾的理智拖入，一開始的對父母的思念此時此刻全部化為她無法承受的恐懼焦慮。
這裡就是音樂廳，那個奪走媽媽生命的地方，那個讓她害怕得都不敢呼吸的地方…
眼前是因為過度緊張而導致的暈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向頌找到的，更聽不清一臉擔憂的向頌拉著她的手到底在說些什麼。
祝禾強抓著最後一絲理智，極艱難一笑：「向…向頌…對…對不起，可…可以讓…讓我…一個人…待待會兒嗎？」
向頌咬著下嘴唇，忽閃忽閃的大眼裡全是擔憂，他握了握手指到底還是跑了出去。
他一走，再也支撐不住的祝禾如同一片破敗的樹葉倚著牆壁往下滑，她蜷縮在角落埋著頭緊緊的抱著顫抖的自己。
場外，觀眾評委一一落座，舞台工作準備完畢，主持人念完開場白，第一名選手和他的伴奏就上場了。
等向頌將自家哥哥「偷渡」到後台時，第七名選手已經結束比賽了。
「你們抽到的是多少號？」
向雲衡一邊飛跑，一邊氣喘吁吁的問。
「十二號，不過，祝禾姐姐還沒換衣服…」
「沒事，來得及的。」
向雲衡扭頭朝弟弟穩穩一笑，可當他推開門看見祝禾的那一瞬間，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
女孩兒瑟瑟發抖的蹲在地上，巴掌大的小臉毫無血色，一雙平靜如一潭死水的眼睛是空空蕩蕩，渙散無邊。
蒼白刺眼的白織燈下，女孩兒像極了一頭弱小無依的幼獸。
站在狹小的準備室內，手裡的巧克力被他捏得粉碎，向雲衡緊閉雙眼，心彷彿被刀子攪動一般，疼得無以復加。
半晌他肩膀一垮，紅著眼睛，緩緩走過去，蹲到女孩兒跟前，一出聲才發現自己喉嚨澀然得不成樣子：
「我…我們不參加了好不好？」
祝禾抬起腦袋，對上那雙蓄滿淚水卻溫柔得令人心碎的眼睛。
她先是愣愣的點了點頭，隨後又似突然驚醒般搖頭連連拒絕：「不…不可以…我要…要參加的…向…向頌…」
女孩兒帶著哭腔的聲音，一聲一聲敲打在他心上。
望著她顫抖的脊背，向雲衡的手猶疑不決的停滯在空中，一秒后，又緩緩的落在她背上。
「你確定你要上場？」
他再次詢問祝禾的意見。
確定嗎？你確定要去面對那些令自己恐懼的事嗎？
耳邊不斷重複這句話，祝禾低頭看向她那雙手。
觸摸了十幾年琴鍵的手，爸爸媽媽引以為傲的手，曾帶給她無限輝煌的手…
萬千思緒翻轉在心間，一些說不清道不明如同融入骨血里的東西卻越發清楚——她從來都沒討厭過鋼琴，她只是害怕面對而已。
可不去面對，自己就永遠跨不去這個坎兒，永遠都會被囚在海底。
她要掙脫桎梏！！她要出去！！！
祝禾眼睛直直的看著地面，像是下定了決心，很輕的應他：「是的，我確定。」
向雲衡很久很久沒作聲，但是他那鳳眼裡卻閃著奇異的光輝，彷彿是在女孩兒身上看到了某種點燃他靈魂，使他深深痴迷的東西。
作者有話說:
這章憋得我…憋得我想揍自己٩(ö̆)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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