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赴約
91.18
電話接通，手機那頭的人依舊笑得沒心沒肺，一陣寒暄之後，祝禾直奔主題：
「孟冬，我想繼續彈鋼琴。」
「到底是何方神聖讓你腦子開竅啦？！」
乾淨清朗的少年形象堪堪露出頭，就被祝禾絲毫不手軟的鎮壓下去了，她不太自在的避開這茬兒：
「沒…沒有，我…我自己想通的…」
「肯定是你心裡有鬼！否則怎麼可能結巴？！」
祝禾：「………」
孟冬在那頭哈哈哈笑得沒個正形兒，笑完到底還是正經起來：「不過還是得感謝上蒼有眼，沒讓一個鋼琴天才徹底泯滅與眾！！」
祝禾望著遠處閃爍的霓虹燈，平平淡淡一笑：「我自始自終都沒真正討厭過鋼琴，我…只是單純的害怕而已…」
害怕
世間治癒的總是那些願意自渡的人。
而向雲衡遞給她的那根竹篙無疑使祝禾邁出了第一步，封閉她的殼慢慢裂開一絲縫隙，柔軟的觸角稍稍探出一個頭來。
遠方的那個舞台啊，你等等她，你再等等這位重拾勇氣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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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節的第四第五天，祝禾都待在琴行練習那些最基礎的鋼琴基本功。
第五天晚上，剛到家的祝禾就接到一陌生來電，還沒來得及開口，一聲甜而嬌的「姐姐」傳入她的耳朵。
「祝禾姐姐，我媽媽想請你吃飯～」
祝禾茫然的啊了聲，腦袋轉了轉幾轉才想起上上周那個迷路的小女孩兒。
「不…不用了，這種小事…」
還沒說完，那頭又傳來一道裹著笑意的溫和男低音：「你不來的話我媽可就得揍我倆了。」
西宥清？！
祝禾倏地想起那人溫潤如玉的眉眼以及那串小羊掛件。
她還沒從回憶中抽身而退，只聽電話那頭的人清笑一聲，直接幫她做了決定：「明天中午在三中門口等你。」
祝禾握著被掛斷的手機無所適從，這種場面她完全不擅長應付。
這個人明明看著溫溫和和，怎麼請人吃個飯都這麼強勢。
唉，祝禾嘆口氣，挫敗至極的癱在沙發上。
佳游網吧門外。
西宥清靠在一棵法國梧桐樹下，低著頭，右手點著手機屏幕把女孩兒的電話號碼保存聯繫人，可看到姓名那一欄他頓了片刻。
祝河？合？荷？
拿不準的他擰緊眉毛深深吸了口夾在左手上的煙，呼出一口淡藍色的煙霧，自嘲的笑了聲，繼而放棄了這個念頭。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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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直接從琴行趕到學校的祝禾遠遠的瞧見校門口那一高一矮的倆人。
西宥清一身白襯衫，身形挺拔如松柏。
很奇怪，明明是差不多的白襯衣，他穿上的樣子和向雲衡穿起來的氣質是截然不同的。
向雲衡穿起來是那種乾淨如四月陽光的少年郎；而西宥清則是清朗溫潤，其中又帶著几絲莫名的妖氣，顯得有些斯文敗類。
祝禾撐著撐著傘走到兩人面前，穿著粉紅雨衣的西可吟躲在哥哥身後揪著他的褲子靦腆的喚著：「祝禾姐姐～」
「你好呀～可吟～」
她彎腰伸手揉了揉西可吟的頭髮。
「走吧」西宥清領著小妹往前走，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麼，轉而回頭祝禾：「你想吃什麼？」
稍許走神的祝禾啊了一句，看著他被雨水微微打濕的碎發，很快反應過來：「就去你們學校的那條街去吃吧，待會兒我搭公交也比較方便。」
想到是她媽媽請客，她又加了句：「你們方便么？」
說完她抬頭飛快的掃了眼西宥清，對方也看著她，一雙桃花眼靜若清泉，微微皺起的眉頭間似有不解。
半晌，他還是低低吐出一個「方便。」
——————
祝禾萬萬沒想到，明明是國慶長假，為什麼青職對面的街道反而比工作日更加熱鬧，各種路邊攤，燒烤、快餐、火鍋串串、海鮮…辛香料的芳香、嗆鼻的辣椒香…無一不喚起祝禾的食慾。
「這一帶也算是網紅打卡景點了，假期的時候這裡基本上都是外地人」
西宥清似看穿她的疑惑，溫文細緻的解釋著。
後來，在琳琅滿目的吃食中，祝禾選種了一家大排檔，她小心翼翼的把傘放在牆角，繼而抬頭打量這個店。
相對於其他店子，這家店的客人少得可憐，可祝禾就是相中它的安靜。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經濟實惠，畢竟別人請客她也不太好意思選得太貴，意思意思就行；還有就是她著實眼饞這種店子眼饞了好久，這次終於有機會吃小龍蝦啦！
「你先點，我媽還得等幾分鐘。」
西宥清看了眼手機，把菜單遞到她面前。
「你們有什麼忌口嗎？」
祝禾抬頭問這對兄妹。
後者搖搖頭，隨口道：「你看著點吧。」
祝禾摸著油膩膩的菜單用鉛筆勾了三道菜，手一轉，菜單回到他面前。
又添了好些菜的西宥清瞥了眼祝禾點的那三道菜：麻辣小龍蝦、尖椒炒回鍋肉、紫菜蛋花湯。
他不禁有些訝然，原來這小姑娘竟然喜歡吃辣，瞧她這模樣也不像會吃辣的人。
麻辣小龍蝦端上桌時，西媽恰好趕到。
來人四十齣頭的年紀，身材有些發福，依稀可見兩鬢的白髮，一身黑色的職業裝，幹練而利落。
她一看見祝禾便和藹的笑道：「祝丫頭是吧？上次可真是謝謝你了！不僅模樣長得俊連心腸都這麼好…」
祝禾可勁兒乾笑，西宥清適時把茶水送到母親面前，打斷她的話：「媽，喝水。」
西媽這才打住，等菜上齊了便招呼祝禾動筷。
她很健談，談天說地，時不時詢問兒子學校的狀況，後者播著蝦殼揶揄道：「學著呢」
從他們的談話中，祝禾偶然發現西宥清竟比自己大兩歲，這麼一算，他應該是在上大學的…
西媽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一邊不停的提筷給兄妹倆碗里添菜，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場面十足的溫馨。
把這一幕看在眼裡的祝禾小口的喝著咸香的熱湯，心尖兒泛著酸。
分神的她隨意夾了只海星，低頭張嘴便咬了一口，滿嘴都是塑料口感以及直衝腦門兒的腥氣，她含在嘴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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