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原來【為浮生為露加更二】
21.82
楚君屹隨明德帝在一棵大柳樹下站定，風吹起衣袂飄飄。
宮人將那位大理寺獄卒拖了下去。
楚君屹餘光看了那人一眼，一抬頭又見明德帝轉過身來，原本不錯的神情變得十分凝重。
「江南傅家也算是一方世家。你可知傅家沒落的原因為何？」
楚君屹說不知。
此時的他只管聽明德帝說就是。
明德帝果然也沒再問，而是轉個身，獨自望向前方，娓娓道來，「是嫡庶之爭。這也是所有世家的通病。
傅家的敗落是從一開始的內闈爭鬥，逐漸演變成官場爭鬥，嫡庶爭鬥。
傅家庶族告發嫡族貪贓枉法，結黨營私。朕需要破除世家，故拿傅家開刀祭旗。」
「狀元郎可知朕叫你來所為何事？」
楚君屹道，「陛下想讓在下做些開刀祭旗的事。」
他原本以為陛下叫他來，是詢問兩位公主在學業上的情況，如今看來應該是傅家的事，乃至未來旁的世家的事。
否則，陛下也不會跟他說這些。
明德帝噗嗤一笑，對於聰明人，他向來都很欣賞。
為此，他特意轉過身來，好好地打量楚君屹，又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眼裡那讚賞之色不言而喻。
「不錯，朕叫你來就是為這事。朕現在要給你一個官做，但官階低微，風險極大，你敢不敢接？」
楚君眸光一亮，又不想過於激動，趕緊掩了掩，卻還是被明德帝捕捉到了。
明德帝很喜歡這種眼神，有狼性，有血性，讓他這老頭子都跟著熱血沸騰了一把，彷彿回到年輕時候，同幾個至交好友圍獵大型野獸一般。
那種感覺，刺，激，痛快！
「好！楚君屹接旨！」
楚君屹趕緊跪下接旨。
明德帝抖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
夜晚，李莘月躺在浴桶里，愣愣地想著傅家和母妃的事，忽聽身後傳來動靜。
李莘月穿起衣裳，走出去，果然見寢屋相連的書房裡，楚君屹坐在她那把圈椅上，用著她紙筆在寫寫畫畫些什麼。
她才想起來這廝白天說要去什麼新開的客棧。
不過她沒興趣。
「那就不去。」楚君屹動作行雲流水般畫出了簡單的人物輪廓，又抬頭比對了真人，這一抬眸才發現今晚的李莘月有些反常。
不僅穿得單薄，只穿了件裡衣，還披頭散髮。
而且一貫張揚明艷，活力十足的元陽公主，今晚興緻懨懨，且病態和疲倦浮在臉上，掩都掩不住。
他擱下筆，走到她跟前，抬手探她脈相，垂眸無意中瞥見她胸口的一片白皙，指尖忽然一燙，垂眸輕咳。
「怎麼風寒又加重了？府醫的方子不管用嗎？那我給你的藥方呢，也沒吃？衣服穿起來，頭髮去擦乾！」
他不悅地擰緊眉，卻不敢再瞥過頭去看她一眼，耳朵已隱隱泛紅。
李莘月愣愣地抬起頭來，又愣愣地轉回去，脫了鞋蜷縮在圈椅上，一邊吸鼻涕一邊拖著鼻音道，「還不是因為你要來，不然我早就睡了。你要真體諒本宮，就趕緊回去吧，本宮也好早點歇下，這樣就不用再去加衣裳了。」
楚君屹，「……合著你是在用這種方式趕我走？」
「嗯。」她懶得思考，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因為確實困了，而且心裡很煩，所以能少說一個字，就少說一個字。
楚君屹不說話，轉身出了門。
李莘月蹭地抬起頭！
說走就走，招呼都不打，真當公主府是他家了不成！
沒曾想，下一刻門又被推開，楚君屹手裡多了一件衣裳和一條小毯子，以及一塊乾淨的巾子。
李莘月懂了，「你去我房間了！」
「嗯。」他答得坦蕩，旋即又想到什麼，故意逗她道，「整個公主府就差公主閨房沒去過了，可不得去看看。」
李莘月白他一眼，有點不想理會，「楚郎君這聖賢書怕是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孔夫子要是知道，非得氣活過來不可。」
楚君屹悶悶地笑，抬手搬了把椅子到她邊上，一面將她包裹嚴實了，一面坐下來替她擦拭頭髮，又道，「孔夫子來了也管不了男女之事。公主殿下，有些答案不是說逃避就能逃避得了！須知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李莘月偏頭躲開他的觸碰，目光死死盯著他的手腕，某些人某些活是不是做得太自然了些？他們很熟嗎？
「算了，我自己來！」
「我幫你，你怕什麼！」楚君屹拍開伸過來的手，然後將她的頭摁到自己腿上，動作溫柔又嫻熟地給她擦頭髮。
李莘月整個人都要燒著了，楚君屹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他就是在找機會引誘她，可惡！
「別動！」楚君屹垂眸覷她，又憋笑威脅道，「再動我可就喊了！到時，公主府的人都知道公主殿下藏了個男人，公主風流成性的傳言可就要坐實了。」
李莘月，「……你這是在強迫我風流成性。」
楚君屹笑出聲，又掩了掩，趕緊轉移話題，「那個攔你馬車的人，都跟你說了什麼？」
李莘月，「有必要向你稟報嗎？」
「沒必要。」
「那父皇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你想知道嗎？」
「算了，你還是別說了。」被他這麼一問，倒像是她很關注他一樣，她才不要讓他這麼以為，否則這廝尾巴還不得翹上天。
楚君屹就是故意算計她，但顯然已經被她發現了，他又噗噗地笑，既覺得有趣，又覺得可愛。
但一想，這麼可愛的公主落到別人手裡，總覺得不是那般滋味。
楚君屹臉上笑容微微一僵，想說什麼，又沒再說。
李莘月倒是突然想起有些話，早就想問一直忘了問了，「你昨天是怎麼約的慕容修？他居然真被你約出來了，稀奇。」
「還能怎麼約，實話實說。公主殿下想請世子爺出府一敘。」
李莘月差點沒跳起來，「你，你，你有必要說得這麼直接嘛，你就不能含蓄點？」
楚君屹穩穩按住某顆晃來晃去的腦袋，「你覺得一個大男人約另一個大男人，得有什麼正常點的理由？」
但凡能找出一個正當理由，他也不會實話實說。
當然，他的原話是，「如果世子爺對公主殿下無意，不如趁機說出來，當斷則斷，也免得公主胡思亂想。」
然後他就同意了。
所以楚君屹一直以為，慕容修是來拒絕李莘月的，誰曾想他倆居然看對眼了，那他算什麼！
「疼，你弄疼我了！」李莘月感覺自己的頭髮都快被薅下來了！
這廝怕不是有大病！
楚君屹回過神來，趕緊鬆開手，將她扶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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