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名聲被害
3.36
在楚大音院，大一大二的學生都要選一樣輔修樂器，提升綜合素養。
大多數輔修同學都零基礎或基礎薄弱、學齡較短，不過等到大三考了主修專項，就不需要再學輔修了。
因此，大多數學生都不會買太貴的輔修樂器。不怪余昕昕會這樣想。
姜彥西真誠地看著她：「學姐不信可以看看琴樓監控，這把琴一直是我拿去用的。」
余昕昕看了眼沒有回身卻站在門口不動的陳耀靈，咬牙問：「那你開個價，我買。」
「學姐也知道這琴的貴重，所以應該曉得我不會賣。」姜彥西客氣地笑了下。
余昕昕好像跟她杠上了，通紅著眼堅決道：「開價吧，比評估價貴也沒事。這麼好的琴只用來輔修很浪費。」
不知她這番話哪裡點著了陳耀靈，他著了火似的轉回身低喝：「我說了你想要琴我賠給你，你還要跟人強買強賣？！」
余昕昕被她下了一大跳。
她眼眶再也盛不下淚水啪嗒直掉，嘴上卻毫不鬆動：「那我就要她這把琴，你賠給我！」
「不可能。」陳耀靈毫不猶豫地擠出仨字。
「那我要斯琴，你賠吧。」余昕昕凹出一個冷笑。
『斯琴』全稱斯特拉迪瓦里琴，是世界上最貴的手工提琴種，能拍賣到上千萬上億美金。
陳耀靈卻顯得很平淡，平淡到看起來好像不知道這種琴的昂貴，「你敢拉我就敢買。」
名琴本來就沒幾把，每賣出一把都會引起世界音樂圈的轟動，看看是何方高人敢收入囊中，演奏的人有沒有本事收服這琴。
換句話說，除了財力，受琴人還要有夠看的演奏能力。
而余昕昕顯然不太可能有。
「你說我不配？」余昕昕氣笑了，抬手直指著姜彥西，「那她呢？她就配得上她那把琴嗎！」
張霓上前啪地打掉她指人的手，忍無可忍：「余昕昕你少不知好歹，要不是彥彥救你，你早就上天堂配琴去了，還站在這兒對救命恩人反咬一口？！」
「我們先走吧。」姜彥西拉住她，又對愣在一旁的余昕昕閨蜜低聲說：「快幫她刪朋友圈。」
陳耀靈也不想糾纏下去，給余昕昕留下句「你考慮清楚」也轉身要離開。
「陳耀靈！！」
余昕昕再也綳不住地啼哭起來，嘶喊道：
「用跳樓和賠琴惹你是我的錯，對不起！你別走好嗎？
「你不忘掉白月光也沒事，你把我當成替身也沒事，她會拉什麼我就拉什麼……g小調恰空，埃爾加e小調，艾麗莎公園的花與淚……」
走到一半的姜彥西忽然停住。
這些曲子——？
不及多思，她抬腳大步走回病房。
「陳學長！」
她人未到聲先至，打斷了余昕昕撕心裂肺的哭訴，打開手機遞到陳耀靈面前。
「能加下你微信嗎？我想了解一下琴修了幾處地方，花了多少費用。」她朗聲禮貌地說。
話出。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她。
……
……
當夜，音院女宿606。
「都什麼人啊這是。」
張霓啪啪拍打桌面，憤憤地把手機遞給姜彥西看；「下午校醫院裡的事被人發上論壇了，你看那些人怎麼說的你！」
姜彥西仍在敲譜，輕輕哼著旋律抬眼。
帖子主題：大跌眼鏡！音院「大提公主」為愛跳樓不成，於校醫院對「陳害草」進行終極糾纏？
樓主放出了從外偷.拍角度的當事視頻。
視頻從陳耀靈走進病房開始，至她要完陳耀靈微信、陳耀靈決絕離開為止。
後面好幾樓的帖子都表示出吃瓜群眾的大跌眼鏡、打抱不平、不屑嫌惡、期待發酵之情。
張霓往下狂划，「你看第87樓！」
姜彥西一瞧，眉梢一揚——
「只有我覺得那個來要琴的女生很茶嗎？人家小倆口正拉扯呢，她倒好，特地湊上來要陳害草的微信？」
這層樓點贊收到100+，回復也有好幾十條。
74贊回復：「對啊對啊，看視頻她原本先離開了，我心想還挺識趣，怎麼又回來刷存在感了？」
88贊回復：「就是啊，還當著余公主的面要的，不怕被揍嗎[笑哭]？」
99贊回復：「[摳鼻]這不就是趁火打劫嗎？」
最新回復：「這女的是大一新生吧，天天端著副淑女樣，我猜不是綠茶就是白蓮。余昕昕還沒徹底掰呢，她就上趕著往陳害草身邊湊了。」
姜彥西扶了下眼鏡，一派泰然：「事實就是這樣啊。」
「啥你說啥？再說一遍？」張霓懷疑地掏了下耳朵。
「我說，事實不是這樣啊。」姜彥西微笑改口。
張霓幽幽盯著她，「所以你到底咋想的？就算真的要陳害草的微信，你偏偏挑偏偏余昕昕發痴發狂的時候進去要，這不像你的做派耶。」
「就是故意挑這個時候去要的。」姜彥西溫和的回視她，「不能讓余學姐再說下去了。」
「Why？」
「不然陳學長要忍不住了。」
張霓不解，「陳害草要忍不住啥？你咋知道他要忍不住了？？」
「要忍不住對她真正發怒了吧。」姜彥西耐心解釋，「你要是發現陳學長握緊的拳、額邊冒起的青筋，也會知道的。」
「發就發，那是余昕昕自找的，關你啥事。」張霓有些責怪地輕斥，「幹嘛趟這趟渾水，這才剛上大學，你就名聲被害！」
姜彥西柔聲細語：「我要讓她對陳學長絕望。」
張霓一頭霧水，又開始手糊頭髮：「那你不更應該讓她接著往下說嗎？」
讓陳耀靈把狠話全對余昕昕發出來，難道不是更能讓余昕昕絕望嗎？？
「我只是要讓她對陳學長絕望，不要她對其他的感情、感情以外的生活絕望。」姜彥西烏亮的眸子誠摯而溫和，言語輕緩認真：
「一個人如果因為自持尊嚴不願徹底妥協而失去這段感情，說明她還有自我價值意識，即便感情失敗，也會在其他方面繼續實現自我。
「而余學姐那番話，就是把自己的尊嚴送到陳學長腳下反覆碾踩。尊嚴不要、命也不要，甚至甘願失去自己、屈做替身……這樣都換不來陳學長回頭，那她會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存在的價值，失去好好活著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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