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六七年前的謠言（為李幸娟大大加更）
11.76
陳耀靈上次見梁鄴廷是六七年前。
那是姜彥西出事的第三天，一個小學六年級的男孩來到九年級『12』班門前。
男孩白皙瘦高，著較為正式的西裝版校服，打著小領帶，顯出他超乎年齡的斯文穩重。
「打擾一下，請問你是陳耀靈嗎？」他走到桌前，彬彬有禮像個小紳士。
陳耀靈剛剛下課睡醒，捏了捏眉頭抬眼。
「是，怎麼？」
然後他看見男孩鬆開西裝袖口的扣子。
然後他看見男孩捲起袖子。
然後他看見拳頭極速逼近，臉上挨了狠狠的一拳。
不明所以的他遭了一擊后立刻還手，二人扭打起來。
小紳士終究打不過乖戾霸，很快的梁鄴廷被反壓制在地上。
秀氣的眼鏡早已摔碎，斯文的領帶早已扯歪。
他張牙舞爪掐著陳耀靈的脖子，先前溫和的嗓音變成了嘯谷的乳虎：
「陳耀靈！姜彥西要真有個萬一，我這輩子不會放過你！！」
『姜彥西』三個字如同一隻魔爪，剎那間抽去了陳耀靈所有氣力。
他狠狠地怔在那裡，反擊的拳腳再也下不去一分一毫。
兩人被拉架去校長室調解。他才得知，這個男孩是姜彥西的發小弟弟，相差三歲，一起寄宿在新國，一起讀這所學校。
小小年紀脫離父母出海讀書，對於還是小孩的梁鄴廷而言，姜彥西不僅是發小，更是唯一親近的姐姐。
姐姐出事三天，警察毫無頭緒，同學疑似罪魁。他上來揍自己一頓，簡直不要太情有可原。
陳耀靈一直都承認梁鄴廷這樣情有可原。但也一直覺得自己情不可原。
如今，時隔七年——他再次於大學見到這個男孩。這個男孩也再次鬆開袖口扣子，朝他走來。
「鄴廷。」
姜彥西微微蹙眉，朝梁鄴廷不贊同地搖頭。
梁鄴廷的目光應聲轉向她。
「你也是，他當年那麼對你，你現在還敢坐他車？」他冷聲質問，低喝一聲，「過來！」
姜彥西知道這小子得她好好說一大通才安撫得住，嘆息一聲，從包里掏出個禮物遞給陳耀靈。
「程濟學長的生日禮物，麻煩陳學…陳同學幫我拿給他，晚上我就不去了，不好意思。」
陳耀靈格外沉默地接過禮物，望著她背身走去，望著她坐進梁鄴廷的車裡，望著車開遠。
梁鄴廷對姜彥西沒那麼多難以開口不可言說，直接發出奪命連環問：「你怎麼搞的？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有病？」
「不要罵人。」姜彥西顯得有些無奈，「他也是受人之託送我一程而已，別衝動。」
梁鄴廷冷笑：「受人之託？來琴樓偷聽牆角也是受人之託？我聽說他不是第一次這樣啊。」
這個問題姜彥西也沒法幫陳耀靈解釋，她也想知道。
「那你也用不著這麼激動吧，當年我的事又沒他什麼事。」她哎呀一聲，「別說得像是他拐走我的一樣。」
梁鄴廷鼻子哼哼，「誰知道到底是不是。」
「這就是你不對了啊，小鄴子。」姜彥西斜睨他，「氣話說到這程度就過分了哦。」
「才不是氣話，當年全校人都這麼說。」梁鄴廷理直氣壯。
「……，」姜彥西愣了一下，「全校人都說什麼？」
梁鄴廷白她一眼：「說是他輸給你了，心裡不爽，叫人把你拐走的。」
姜彥西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那些年聽到的只是學生謠言，謠言就是越傳越離譜。這你都信？」大半天她才重新開口。
梁鄴廷不說話了，只是鼓著臉開車。
「那個程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除了足球什麼都不讀，科科掛紅還違紀。」
「哎呀，我這不是沒去了嘛。」姜彥西嗔他，「回琴樓排練去咯，不知道霓霓還在不在。」
這件事暫時就算揭過去了。但姜彥西仍望著窗外陷入沉思。
陳耀靈敗給了她，對她不爽，所以叫人拐了她——
六七年前她出事後，學校里竟然流傳出了這麼可怕的言論？
如果大家都這麼以為，那陳耀靈對此作何感想？
是感到無辜、憤懣，還是……生出了負罪感，接受了眾人給他審判的『罪行』？
如果是後者，那他如今對她的種種怪異之舉——是否源於當年這件事？
「以後來我家住吧。」梁鄴廷突然開口說。
姜彥西連連擺手，難得顯出發怵的模樣：「別別，我怕天天被你媽媽抓著飆歌。」
「她早就懶得管你了，而且，在學校她也可以抓你去飆。」梁鄴廷呵呵一聲。
梁母是全國有名的女高音歌唱家，現正於楚大音院任聲樂系教授。開學前她得到姜彥西來複學的消息，當即就將之列入自己的學生名單里。
確實，就算不住梁鄴廷家，梁母也多的是機會抓她飆歌。
失去一個拒絕理由，姜彥西輕咳一聲，「這傳出去不合適。」
「那什麼傳出去合適？你和陳耀靈？」梁鄴廷再次呵呵。
「……，」姜彥西一時無言以對，抱胸哼哼，「我不管我不去，學校宿舍就很舒服，二人間呢，霓霓也是個好舍友。」
「你不？」梁鄴廷幽幽地盯她幾眼，半晌乾笑，「好，那你等著。」
姜彥西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很准，當天晚上，梁鄴廷的瑪莎拉蒂就停在了他們宿舍樓下。
姜彥西本來還以為梁鄴廷要給她強制搬家，正備了一套防禦措施。
然而當她與眾多同學看著他拎出三個行李箱時，她有些綳不住地意識到，臭弟弟長大了——管不住了。
「張霓同學，以後關於姜彥西的上下課接送問題就不需要麻煩你了。」
見到騎著車、載著姜彥西的張霓正無比吃驚地望著他這波操作，梁鄴廷推了下金框眼鏡，一本正經地告知。
「啊，哦，這，好……」張霓瞪著那三個限.量版行李箱、那輛瑪莎拉蒂，一時語無倫次忘了自己該說什麼。
姜彥西趕緊打斷她那個『好』字，「不用不用，我平時起床晚，坐轎車上課會遲到。」
此時的梁鄴廷顯得非常耐心，好像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溫和紳士：「沒關係，我可以提早一小時叫你起床。」
姜彥西：「來不及，我起床要洗頭洗澡洗臉刷牙化妝，怎麼也得兩三個小時才能出門。」
比上課早三小時是五點，誰上大學還五點起床？琴樓都七點才開呢！
梁鄴廷：「好，那我就提早三小時叫你起床。」
姜彥西：「……。」
作者有話說:
強攻弟弟上線！嘿嘿嘿，大家不要磕錯了哦，紳士弟弟跟彥彥沒有感情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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