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希望她餘生平安喜樂
15.97
姜彥西和陳耀靈，從幼稚園開始就是互懟互堵互斗的對手。
正所謂針尖對麥芒，陳耀靈提出的刁難問題，從小到大都只有姜彥西能解答出；
同樣的，姜彥西提出的奇異思路，也只有陳耀靈能順之破解。
如果從小性格就合得來的話，指不定真可以成就一段青梅竹馬的學霸佳話。
問題就在於，他倆是相看兩厭，互瞧不起。
陳耀靈見不得姜彥西智慧與美貌兼備。
姜彥西看不慣陳耀靈刁痞又毒舌乖戾。
不過本著對手還是應該互相尊重一下的原則，也或許是雙方都不屑與之爭執來往，兩人沒有糾纏在一塊兒正面鬥爭鬧事，通常都是在各自擅長的領域各放各的光彩。
即使仍會碰到一些只有彼此才能破解對方謎題的情況，他們也不打算就此走向相交。
直到初三那年的10月27日。
一次學校創新開辦的醫學知識競賽，讓他倆終於正面交鋒。
作為理科霸榜大佬的陳耀靈，在終極決賽、二人對擂時，無比意外地敗給了姜彥西。
對擂前，其實有人提醒過他：姜彥西這段時間研究起了醫學，有兩把刷子，不要掉以輕心。
陳耀靈不以為意。結果輸了。
其實原本輸了也不打緊，打緊的是他比賽之前打了賭，放話說要是自己輸了，就請姜彥西喝一整年的派茶。
其實就算他請姜彥西喝派茶也不打緊，打緊的是，那天派茶搞周年慶活動，第二杯半價。於是他點了兩杯金葉梅子綠。
其實就算他點了兩杯金葉梅子綠也不打緊，打緊的是其中一杯梅子綠他加了三倍梅子，變態酸的。那是他的最愛。
其實就算一杯梅子綠變態酸也不打緊，打緊的是這杯梅子綠被姜彥西喝了。
事情到這裡終於沒有什麼其實不打緊的了，因為姜彥西的腸胃受不了這麼酸的東西，當天晚自習就肚子疼，請了假出去急診。
這一去。
就是三年。
……
……
陳耀靈當然也沒有回答她問他為什麼今天買金葉梅子綠的問題。
看起來好像是兩個人都堵住了對方的嘴，扯平了。
但陳耀靈還是覺得很不平，總感覺她是明知故問——雖然，這答案其實顯而易見。
「連我都不明白你到底在耿耿於懷什麼。」姜彥西重新坐下來，側首看著他，「我真心不覺得，當年你那杯梅子綠跟我出事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話，陳耀靈那雙黑曜石瞳孔似乎震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望向她，試圖在她的眼裡找出善意的欺騙意味，或是惡意的玩笑意味。
然而都沒有。
有那麼一瞬間，姜彥西被他的眸子給攫住了。
「……主要是我覺得，就你這脾性，也不是愛把這些八竿子打不著干係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來的人。」
回過神，她輕咳一聲，半開玩笑地補充道，「你要是道德感這麼強，那這麼多年、這麼多個班主任，也不會都把你列為重點監察對象了。」
陳耀靈：「……。」
「那你可真了解我。」他涼涼地說，還借著蹺二郎腿的動作，坐遠了她一點兒。
姜彥西嗯哼一聲，接受肯定，「那可不，除了我，傳流言的那些人誰會這麼替你想。」
陳耀靈愣了一下，「你知道流言？」
當年，姜彥西在自己勝利、喝了戰利品跑去急診、失蹤之後，大家都說，她出事就怪陳耀靈那杯金葉梅子綠。
這還只是原始版本。但流言只要一經傳出，就別指望它能原樣傳回你耳朵里。
所以，這件事後來流傳的版本演變成了——
陳耀靈記恨姜彥西贏了他，讓他丟了臉，所以聯繫了社會上認識的不良人，趁姜彥西夜裡出校就把她拐走。
「我不知道啊，」姜彥西搖頭，可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但我猜得到，傳了一圈之後，這件事能被魔改的多麼面目全非。」
梁鄴廷從小就是個真（悶）正（騷）的溫傲紳士，要不是聽到了極為扭曲的傳言版本，也不至於直接衝上去對陳耀靈大打出手。
「雖然說我那天晚上出校，確實跟你那杯金葉梅子綠脫不了干係……」她忽然從包里摸出其中一杯，插下吸管喝起來，「但實際上，真正出問題的環節，還是在我進醫院后。」
陳耀靈看著她的動作眼皮一跳，「那你現在還敢喝？」
「我現在喝的是正常的啊。」姜彥西又掏出另一杯給他，「喏，你的癖好，變態酸版。」
「……。」
陳耀靈接過那杯備註加酸的梅子綠，不敢直視，猶猶豫豫終於開口問出了多年想問的問題：「進醫院后，到底怎麼回事？」
「幹嘛告訴你？」姜彥西對他眨眨眼，「關心我啊？」
陳耀靈冷笑：「了解一下什麼方法能拐走你。」
姜彥西大笑：「哎呀，你哪裡還需要拐走我。我不是說了嗎？我拒絕程濟學長的理由是我喜歡你。所以你已經把我的心拐走了。」
「……說人話。」
「怎麼不是人話了嘛，陳同學，你既救了我的命，又治了我的傷，還幫我修了琴、送了葯，今晚又請我喝茶。先不說我懷不懷疑你喜歡我，你這麼做，叫人很難不喜歡你耶。」
「……。」
好吧。陳耀靈承認，〖她喜歡他〗這種鬼話，她連說三遍，他也會掂量幾分。
他咬著牙，低聲狠狠地說：「少他媽想這些有的沒的，這些只是……老子欠你的而已！」
「你急咯你急咯……」
「急個屁，你也不撒泡…也不看看自己什麼鬼樣，別自作多情，搞笑。」
「我不是鬼樣啊，我是人樣，應該還不難看的，等再過兩個月白回去，應該會再好看一點。」
「……。」
蟬鳴和風吹落葉的輕響中夾著青年男女歡脫快樂（咬牙切齒？）的說笑（互懟？）聲，給原本寂靜的秋夜增添了幾分鮮活的氣息。
「哎！流星要來了！」
姜彥西手機上的氣象鬧鐘響起，她連忙收嘴，擺弄起三腳架上的相機，換鏡頭調焦距找角度，開始錄像，準備抓拍。
陳耀靈在鬥嘴中落了下風，本是心懷不甘，正不平地盯著她的側影。忽見天邊一道耀光劃過攫住了他的視線。
好像聽誰說過，看到流星是可以許願的。
陳耀靈怔怔望著那道光。
既然，她已經身魂兩全的重回人間。
那就希望她……餘生平安喜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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