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如何不知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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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秦媽媽匆匆而去，六娘子嘴角彎彎地進了屋，但見三個丫鬟還畢恭畢敬的站在左側。
六娘子之前同楊媽媽說話時一直是摒著氣拿腔調的，眼下楊媽媽走了，六娘子自然軟了語氣，連眉眼都柔了許多。
「我屋子不大，人也少，規矩雖不多，可也不是隨意當差的。」
見三個小丫鬟大氣不敢多喘，皆點頭稱是，六娘子繼續道，「不論你們之前是在哪個屋子裡當差，到了我這兒便就是淺草閣的人了，我想著把你們的名字改一改，可有什麼不方便的？」
古代大戶人家但凡從外頭買進丫鬟都會重新起名字，雖像六娘子這樣給府上的丫鬟再改名的並不多見，但也不是沒有的。
「我們全憑姑娘做主。」
三個丫鬟中紅桃性格比較外向，年紀也最大，這次也是她開口代替魚安、小翠兩人答話的。
六娘子點點頭，看了一眼安靜的魚安道，「魚安，余安，寓意也好，你這名字便不改了，順著你這兒都起和動物有關的。」
魚安有些詫異地抬了頭，六娘子能這樣說，算得上是對她的一種重視，魚安心裡不禁微微的有些激動，「謝……謝姑娘。」
六娘子沖她微微一笑，然後依次看了小翠和紅桃道，「你們一個叫白鷺，一個就叫流螢吧。」
兩人聞言，不禁面面相覷了一下，而後小桃……哦不對，白鷺不免帶著一絲小小的興奮道，「姑娘給咱們起的名字可真是好聽，旁的姐姐妹妹都是花啊草的，要不就是時令節氣，難得聽到這麼別緻的。」
六娘子見白鷺一本正經的誇著新名字，不禁「哧」的一下笑了出來。
「哪裡別緻了，白鷺多常見，流螢只是為了湊兩個字罷了，難不成要喊螢火蟲嗎？」
六娘子話音剛落，屋裡便笑得此起彼伏。
白鷺禁不住紅了臉，眨著眼睛咬著嘴唇道，「本想拍拍姑娘馬屁的，結果拍馬腿上了。」
六娘子笑指著白鷺道，「當你是個安靜的，卻沒想到也是個活絡的性子，也好，我不太喜歡屋子裡沉悶，不過……」忽然六娘子話鋒一轉，先聲奪人，「熱熱鬧鬧是好，但嚼舌根我是最忌諱的。」
白鷺三人皆止了笑意正色點頭，然後異口同聲的稱了是。
話說秦媽媽辦事是個利索的，當天下午就給新來的三個丫鬟騰出了空地兒，不過耳房是鐵定塞不下的，就是花了些功夫把後邊的罩屋打掃了乾淨。
這樣一來，不只新來的三個丫鬟，連攬月和竹韻也能一併搬進去，算得上是一舉兩得了。
晚上去給林氏請安的時候，六娘子將這事兒仔細告訴了林氏，末了又說，「因那小罩房裡原本堆了些舊物件，女兒也不敢隨隨便便處理了，只等來給母親請安的時候討個說法。」
林氏晚上穿了件月牙色鑲金邊印染褙子，梳了個墜馬髻，精緻之餘平添了一份慵懶，顯得嫵媚迷人。
聽了六娘子的話，林氏點頭道，「淺草閣整理得匆忙，也未考慮周全，原想著你住進來以後就找人去騰空那罩屋的，可我左右一忙把這事兒給忘記了。」說著又吩咐楊媽媽道，「明兒你去六娘子那兒看看，丫鬟們落了腳，少了什麼就給添上。」
「是。」楊媽媽依言點頭。
六娘子見狀，彎腰福身，「辛苦母親了，幾個丫鬟都勤快聽話，母親挑人的眼光真好。」
林氏莞爾不語算是默認，隨後似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溫茶方又開口道，「我聽說早上的時候你去你三姐姐那兒串門了？」
來了！
六娘子在心裡默默地念了一句，只是她此時此刻正微微的垂著頭，讓人瞧不出臉上的神情。
「莫非母親在家裡按了耳報神不成？」再抬頭，六娘子眼中裝滿驚訝，羞澀的目光中略帶一點孩子氣，「消息竟這般靈通！」
六娘子這一說，林氏眉眼一利，看她的目光就冷了幾分。
屋子裡頓時安靜得緊，幾個在一旁伺候林氏多年的丫鬟則紛紛睜大了眼睛，彷彿瞧鬼魅一般死死地盯著六娘子。
不等林氏發話，一直緊挨著她的七娘子就先冷笑了起來，「六姐姐這話說的真是有趣兒，感情母親關心你還有錯了，你竟這般不知好歹。」
「七妹妹這話我不明白了，我只是覺得母親打理整個家宅確實辛苦，想我剛住回家，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母親要管著家裡的事兒還要費心照顧我，我心裡是感激的，何來不知好歹的說法？」
六娘子這番話說的真情實意，說罷還吸了吸鼻子，擦了擦微潤的眼角，那委屈勁兒昭然若示，連林氏看了都愣住了。
「你……你分明……」七娘子伸手指著面跟前的六娘子，憋紅了一張圓臉卻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七娘子是林氏唯一的女兒，生下來的時候便是集萬般寵愛於一身的，養出了她驕縱傲慢的性子。
不要說上面比她大的哥哥姐姐，就是比她小的松哥兒平日里都會讓著她，她哪裡受過這般明著來的氣。
見七娘子狠狠地瞪著自己，六娘子這才笑著對林氏道，「昨兒晚上大姐姐來同我說規矩，因天色太晚，我也不好多留大姐姐。今兒一早我本想著再去叨擾大姐姐片刻的，卻在去的路上遇著三姐姐。三姐姐熱情，說大姐姐過完年就要出嫁了，平日沒事的時候都是在閨房裡趕綉嫁妝的，若是我去了，多半要耽擱她手上的綉活兒，三姐姐便讓我去她那兒坐坐。」
六娘子說話的聲音糯糯的，像一碗正溫的赤豆甜湯，叫人聽了覺得舒坦順意，便是不由自主地會跟著她起伏的音調而入神。
眼見眾人都安安靜靜地在聽她說話，六娘子勾了勾嘴角又加了一句，「我想著初來乍到的哪裡能空手上門的，還折回去給三姐姐帶了些懷陽小點心。」
這番說辭，是六娘子早就和三娘子串好的，眼下說起來自然行雲流水，不見半點猶豫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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