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想回家
2.29
楚朝明的出現宛如亂入，他頗有些微詞，但表面依舊是那抹春風，看著家裡如此……奇怪，只好脾氣地問了一句：「阿惜……何故如此？」
男人穿著白色的素衣，手中持扇，面白如玉，目似繁星，清澈的眸子閃著亮光，舒眉淺笑著，如春日陽光般直化進人的心底。
是那副她喜歡的樣子。
宋晚惜毫不留情地抽開了袖子，淡淡道：「既然殿下來了，妾身子不爽，就先告辭了。」
沒有一絲的留情，說完就走。
楚朝明：「？」
出來，紅袖震驚地看著自家小姐，似乎不敢相信就這麼放棄了懲戒蘇長明的機會，不解道：「娘娘為何要走？」
「紅袖，你記得一句話，蘇長明不過是別人塞進來的一個侍妾，而蘇黎是靠著自己本事爬進來的。」
「可太子殿下是最疼娘娘的阿，娘娘若是不願，普普通通的一個侍妾，讓他們出府不就好了么？」紅袖問道。
宋晚惜不語，心裡疼的快要用指甲抓破了掌心，若是心疼便不會，讓她獨自面對，就不會將她打入冷宮，就不會在蘇黎污衊她的時候選擇相信別人。
即使無數次告訴自己堅強些面對，還是免除不了自己內心的失落。
是楚朝明不要她了。
修長的指甲嵌在掌心叫她理智。
楚朝明沒有那些記憶，他隨便吩咐了一下叫人先處理了現場，便跟了過去：「阿惜……」臉上的表情似是不解。
但此刻宋晚惜的心已經冷了。沒有參與前廳的事，也就沒有後來蘇黎誣陷她，是她幫著蘇長明來陷害她的事。
所以，這會兒楚朝明對她還是很好，寵溺般的好。宋晚惜看到這關心的模樣，不斷掐緊手心，試圖讓自己不要淪陷在著溫柔鄉里。
紅袖看到宋晚惜手上溢出的血，忍不住驚呼：「小姐！你的手！叫大夫！」此話一出，就連站在那邊的楚朝明都臉色大變，他警覺地看到了宋晚惜手上的血跡，沒有了剛才的自持態度，「阿惜你手……」
宋晚惜本能地將手抽開。為了避免懷疑，還說了句：「……只是不小心劃到的，叫人來包紮一下就好。」
楚朝明不容置否，將宋晚惜受傷的那隻手又拿了過來，眉頭緊皺，語氣全然是擔心：「阿惜……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大夫被叫來的時候，宋晚惜已經坐在了床邊，大夫一道一道地給她包紮，語氣還略顯嚴肅：「以後得小心點，早春，天會冷，傷口不易癒合，娘娘記住不要碰生水，然後飲食也要注意些，娘娘身子本就弱……」
楚朝明眉間那抹溫柔和笑意早就消失，他死死地盯著宋晚惜，似乎要在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宋晚惜只顧著看著大夫給她包紮，不由得自嘲，在霜泠宮那會兒，她滿手的傷痕也無人過問，一朝回到八年前，竟然還覺得自己委屈了起來。
「我去開些方子，紅袖姑娘請跟我來。」大夫包紮完后，對著一旁的紅袖說。而現在的紅袖也巴不得立馬就跑……這屋子裡的氣氛實在是嚴肅的叫人待不下去，尤其是太子那冷冰冰的表情。
宋晚惜收回了手，照常地看著那人，一言不發。
成婚後，每次兩個人一旦鬧了什麼矛盾就是這樣，楚朝明連樣子都不做了，滿心地都是怨氣，能直愣愣地看著她看好久，直到她最後受不了投降認錯。
宋晚惜不能說自己是重生過來的，也怕他這麼看著，只能幽幽地找個借口：「這真的是無意之中弄傷的……」然而楚朝明彷彿看透一切，「你在敷衍我。」
宋晚惜：「……」
宋晚惜不想和他說話了，沒什麼好說的，既然以後都是鬧掰了的結果，也沒必要把感情浪費在這件事上。
然而楚朝明只是繼續看著她，視線逐漸沉靜，伸手將她凌亂的髮絲理好，說道：「是我錯了，蘇黎和蘇長明鬧事讓你不開心了。我剛剛已經以『善妒』的名義將蘇長明送出府了。」
「晚些時候，我再找機會把蘇黎送出去，好嗎？」文韜武略，在朝堂上攪弄風雲的的太子殿下，第一次在討太子妃歡心的路上犯了難。
宋晚惜淡淡地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伸出自己的手，說道：「我的手受傷了，所以我想爹爹和娘親了。想回去看看他們。」
楚朝明略有詫異，但看著宋晚惜這張『我只是暫時原諒你，但你別想太多』的表情屬實被取悅了，便拿起了下堂的命令，「好，那明天我安排一下，一起去見岳丈。」
宋晚惜搖了搖頭，「不，我要自己去。」
楚朝明：「……」得，連下堂的機會都沒有了，頗為無奈地點了點頭：「好，那你注意安全。」
不一會兒，紅袖端著大夫開的葯跑過來，楚朝明堅持自己喂葯，而宋晚惜犟不過他，只能屈辱地低頭喝了葯，直到晚些時候，書房的人過來說工部的人來了，楚朝明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宋晚惜在楚朝明離開之後才緩慢地放下偽裝，又變成那副空洞的樣子，彷彿什麼都填不滿。
紅袖侍奉在一旁，忍不住地說：「小姐，您感覺好點了嗎？要不要紅袖給您找點東西暖暖。」
早春的早晚溫差極大，午間那會兒還有些熱，到了晚上，冷的必須多穿點，才能好些。
宋晚惜的手剛剛受傷，更不能遭罪。「不用，我不是什麼嬌弱的底子。」曾經的我閨閣小姐這麼說著，霜泠宮裡，她也這麼熬過來了，既然明天無去看爹爹娘親，便不能讓他們傷心。
「紅袖，去把我的七弦琴拿過來。」宋晚惜坐起來，一朝重生，她得看看曾經還在的東西。
但紅袖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小姐，手還傷著，不能彈琴。」
宋晚惜只是淡淡道：「不是彈琴，看看。」看看曾經還在的東西，以防這一切都是夢境。
紅袖只能被迫去拿琴，然而前腳剛落，後腳院子的小丫鬟銀糖就匆匆地跑過來，臉都被外面的冷風吹紅了，全身上下凍的直打哆嗦。
宋晚惜面不改色的看著這扎著雙髻的小丫鬟，這曾經是她派遣在書房打掃的丫頭，是她盯著那些人的眼線。
如今她匆匆跑來，想必是已經發現了什麼？
是蘇黎忍不住已經打算直接和她撕破臉了嗎？
宋晚惜自嘲地想。
銀糖剛在暖意中恢復了一下，還沒徹底恢復過來，便說道：「娘娘，那蘇黎剛剛被傳召進太子殿下的書房了……」
宋晚惜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是嗎？」
彷彿身不由己。剛剛一切又像是假的。
銀糖繼續道：「嗯，我親眼看見的，只可惜離的太遠，不過蘇黎姑娘平時軟弱的很，我瞅著她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不會是看到她姐姐走了，便有力一爭了吧？」
銀糖比紅袖還要大大咧咧，只可惜入宮后，被派遣到四司，最後被人謀害至死。
宋晚惜帶著笑意看著這個還活著，能在自己面前這樣的小丫鬟略有心疼，「讓她爭吧，在沒有找到證據之前，把面子留著。」
雖然她不在意楚朝明跟誰在一起，但蘇黎，她一定要處置。
不過天色已晚，書房是留不住的，現在後院就還剩太子妃和她這麼一個侍妾，自己又受了傷，想必過一會兒，也該到自己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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