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回來了？
7.03
沁園已經布置成十分喜慶的樣子，園中的丫鬟小廝們已然把懷姝當作這兒的女主人看待，懷姝在院中獨自憑欄，看著四處張貼的「囍」字和紅綢懸挂，心中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不真實情緒。
顧雲初把她從那個寒冷潮濕如噩夢般的春夜裡帶回來，也不過短短几日而已。
寶珠從迴廊繞過，將一件梨白色的輕軟披肩搭在懷姝肩頭，攏住她纖弱雙肩：「小姐，我們現在去刑部嗎？」
懷姝回過神來，看到寶珠手上還拿著一頂錐帽，略微一頓，沒有太多猶豫，便取過來抬手罩在自己發間，將那張傾城絕色的臉盡數擋住。
「走吧。」
從沁園到刑部距離不遠，穿過一條街便到了。
先前各方奔走，處處碰壁，現在知道父親被關押所在，懷姝便直奔刑部大牢。
可是結果依舊是不盡人意，原本侍衛已經放行，可是登記的獄卒得知她要探望的人是懷相，便二話不說將她「請」了出來。
官家一沒給父親定罪，二沒削職，怎麼連普通的探監都不允許呢？莫非父親真的如傳言中所說，已經被人暗害了，只是秘不發喪，用牢獄之災來掩人耳目？
懷姝越想越心驚，扶著寶珠，腳下全無知覺，憑著感覺一深一淺慢慢邁下台階。
「這不是懷姝小娘子嗎？你可真是太讓我傷心了。你想尋個靠山，你不找我就算了，連裴容書都不找，居然找上了那個顧雲初？」
一道熟悉的聲音將懷姝拉回現實，懷姝抬眸望去，見魏崢輕裘緩帶，十分瀟洒地坐在他的青驄馬上，帶著輕浮地笑意望著懷姝。
金陵城中，膏梁紈袴鬥雞走狗之輩，魏崢是佼佼者，也是懷姝最避之不及的人物，偏偏這人跟顧雲初還是好兄弟？顧雲初對懷姝的討厭，有一半是魏崢的功勞。
懷姝不欲與他糾纏，從魏崢馬前繞過，盡量與他保持距離。
魏崢早就習慣懷姝的態度，無所謂地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身下的青驄馬，於是不管懷姝往哪個方向走，馬兒總能不依不饒擋住她的去路。
面對顧雲初的冷言冷語，懷姝還有點法子跟他爭鋒相對，可面對魏崢這樣死皮無賴的，懷姝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魏公子，想必你已經聽說了，我馬上就要嫁給顧小公爺，還請你高抬貴手，讓一條路。」懷姝無奈，只好搬出顧雲初。
魏崢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懷姝，雖然隔著錐帽看不到懷姝的容顏讓人有些遺憾，但她玲瓏窈窕的身姿，也足夠讓人心癢幾分。
「懷姝小娘子，我就是專門來找你忠告一番的，你這麼一個大美人，怎麼能白白便宜了顧雲初？再說了，顧雲初那個木頭一樣的人，他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嗎？你還是跟了我吧，我懂怎麼憐惜你，」魏崢說得十分苦口婆心，餘光打量著懷姝似乎要動怒，他立刻拍了拍胸脯，大義凜然：「你有孩子了也沒關係，我和顧雲初是好兄弟，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這要是換做別人，早就對他這番言論瞠目結舌了，但懷姝與魏崢打了多年交道，這樣的話不知能從魏崢嘴裡說出多少，懷姝早就習以為常。
既然魏崢這麼不依不饒，懷姝索性也交叉雙臂，抱在懷中，靜靜地等候著魏崢下一步舉動。
每次魏崢在戲弄懷姝的時候，最怕的就是懷姝的無動於衷。果然，見懷姝放棄離開並開始了一副看戲的姿態，魏崢有些泄氣。
必須要放大招了。
於是彎下腰湊到懷姝耳邊：「你不是喜歡裴容書嗎？他回來了你怎麼不嫁給他？」
「他回來了？」懷姝嬌軀微顫，周身的血液彷彿都要凝固。
「你還不知道啊？他都回來大半個月了。」見懷姝有了反應，魏崢不由得聲音都大了幾分。
大半個月……那時候父親才剛出事，她曾經給裴容書寫過求助的書信，他在信中說暫時回不來……
為什麼……？
「誒呀，這裴容書可真不夠義氣的啊，回來了都一直不告訴你，你們不是兩情相悅嗎？怎麼也得伸出個援助之手啊！更過分的是，他現在在刑部當差，居然都不讓你去探監。懷姝小娘子，你看你原先不選我吧，現在是不是發現喜歡錯人了？」魏崢還在一邊滔滔不絕。
懷姝整個人輕飄飄的，明明看著魏崢在那說得唾沫橫飛，但她幾乎一個字都聽不見。
「懷姝小姐，你沒事吧？」意識到懷姝好像有點不對，魏崢伸出手在懷姝眼前晃了晃。
「你說，他現在刑部當差？」懷姝好不容易從魏崢的話中，捕捉到一點關鍵信息。
「是啊，他回來后，就被調任為刑部侍郎，連升兩級呢！你過來探監，他不敢露面，說不定現在啊，他就在某處悄悄觀察你。」話音剛落，魏崢就惡作劇般，抬手迅速挑下了懷姝的錐帽。
懷姝的錐帽猝然被挑開，鬢髮被帶得凌亂微散，眸光盈盈帶水，點點細碎，瓷白美麗的小臉上，還有幾分沒有來得及斂去的錯愕和哀戚，並不狼狽，像浸潤春水的落花，美得格外殘忍，讓人徒生出痛心和憐愛。
「你……你要做什麼？」寶珠連忙擋在懷姝面前。
沒想到魏崢又開始動手動腳。
「做什麼？我當然是想一親芳澤啊！」魏崢一把推開寶珠，拉起懷姝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將懷姝帶到自己身前。
懷姝只覺得眼前一晃，魏崢的氣息就撲面而來，魏崢低頭，俯在懷姝頸間，遠遠看去，兩人像是在無比親密地耳鬢廝磨。
「我賭裴容書馬上出現！」
魏崢的聲音在耳畔輕飄飄，懷姝去發間摸索金簪的手頓了下來，停在半空，意念幾經掙扎，最終將手放下，搭在魏崢的手臂上。
魏崢十分滿意地勾起嘴角，懷姝身上真的好香，是一種十分純凈的幽香，若有似無，魂牽夢繞，魏崢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
「魏崢，這是在刑部大門，容不得你在這兒胡鬧！」
雖是在譴責，聲音卻是清潤溫雅，是裴容書。
「看，我賭對了吧？」魏崢十分得意，萬分不舍地放開懷姝。
懷姝仰著頭，認命一般閉上雙眼，纖長細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十分柔弱又無措。
裴容書一出現，她就知道了所有的答案。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顧小公爺沒有出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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